白祺珍 作品

第十章 金光

這個島甚至比水卿他們生活的那個加上金木水土四城還大上百倍,可是父親,還是把它留給了他們,也許正如鱷魚所說,他是個好人,只是自己不瞭解他罷了。

原來,那個大嘴巴,就是這隻駝她上來的老海龜,縱然行動緩慢,還是澆滅不了它愛八卦的心:

“這幾年可憋死我了老弟,龍王囑咐我,為了不招來禍患,讓我權當沒有對岸那個世界,你想想,這魚蝦能有什麼八卦?島上倒是故事多,但不是第一手的,但對岸那個世界,誰懂?不是我吹,除了我老龜,誰知道那邊的事兒?”

“是,是,龜老爺,快給我說說。”

“要不是這對面的小公主讓我給救了,我還想瞞著大夥兒呢……話說啊……唉,公主,你醒啦?”

鱷魚連忙縮起了自己的小短手,伸出水面晃了晃。

“老龜,那你可知道火翎的事?”

“哎喲,不然你以為那座頭鯨他姥姥是怎麼知道的?”

“你見過火翎嗎?”那鱷魚倒是也不挑,腦袋左右搖晃著,一副什麼都願意聽的架勢,看樣子,也是個愛八卦的主,想到它能在如此痛苦的回憶之外,有一點全情投入的愛好,倒也讓水卿安心了。

老龜繪聲繪色的講起來,前頭的故事都和座頭鯨講的差不多,但她此刻才發現,座頭鯨是一把歸納好手,這老龜十分掉書袋,他腦子裡恐怕有一百萬個形容詞,鱷魚已經被他緩慢的語速催眠了,水卿還是強忍的聽著,畢竟她試過打斷,除了讓故事延長,別無他物:

“……後來吶,那火翎只能潛入海中,讓海水泡熄她翅膀的烈焰,可謂是臥薪嚐膽啊……再後來她躲進了深山老林,此時的她已是風塵僕僕,誰又能知道這副落湯雞的外表下藏著太陽的新娘呢?”

“您的意思是火翎還活著嗎?所以那個變成人的傳說是假的嗎?”

“動物就是動物,動物和大自然才是相處融洽的,只有人,愛往自己臉上貼金,愛掌控一切。”

“可是您剛才還說,是人照顧了火翎啊?”

“那是金人!金人沒那麼聰明,當然也沒那麼壞!你問問鱷魚,聰明人有多壞!”

“啊……別啊,別抓我!媽媽!”鱷魚在夢裡,似乎也做出了回應。

“金人?你說的可是金城裡那些人!”

“我沒說……什麼金人,銀人的……”

“你分明說了,你不肯告訴我是不是?”水卿又用剛才窺伺鱷魚的方法,試圖進入老龜的記憶,但並未成功,除了它剛才說過的話,並無他物,她搜索著,甚至連有關金人的字眼也沒有找到,看來,這對老龜來說並不管用。水卿深知再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謝過了二位,一頭扎入海中,金城那些長老就是她現下最有望的突破口。

方才,她剛跟座頭鯨講到烈火的時候,座頭鯨幾乎是脫口而出:“是火翎嗎?你是懷疑你四姨肚子裡懷著的是火翎嗎?”這並不足為奇,因為在座頭鯨的意識裡,講起火來,便只有火翎,關於火翎的生平,的確是從老龜那裡知道的,但親眼見到火這件事——那海水翻騰也撲不滅的火,的確是他的祖輩親眼所見。

座頭鯨的歪打正著,把水卿的思緒引向了正軌:“老者?那就對上了——你四姨懷著的是她的祖先火翎,是這個意思嗎?”

“火翎是怎麼一回事?”

“那不就是你說的那個蛋嗎?後來被村民撿到了,一齊孵化了它,然後火翎飛走了,灑下了金光,任何被金光標記過人,都是它世世代代要保護的對象,至於其他的都得死……反正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水卿一邊遊,一邊仔細捉摸著鱷魚、老龜和座頭鯨說過的每句話,在他們不經意的形容裡,人都是一種極其殘忍的生物,這與她看到的世界不一樣,在她看過的世界裡,那些金人、木人、土人大多數連條魚也不認識,他們甚至大多數人都以為動物就只是空中的飛鳥、土中的蚯蚓,那些年輕些的,在百科全書上看過動物,他們知道動物就生活在這個遙遠的小島上,可是誰也不會想把鱷魚的皮剝下來做一隻包,嘗一嘗飛鳥的味道,沒有人會這樣想,那那些動物口中關於人的不堪回首的記憶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哪裡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