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祺珍 作品

第十章 金光

座頭鯨所說的被金光標記的人,與老龜口中的金人,可就是金城裡生活的那些人?如果土人是土捏成的,木人是植株精靈,他們得以成人都是土辛、木易木白直接參與的,那金人呢?從沒有人知道金人的來歷,金城剛建成的時候金人便是住滿了的,不像這些海中的動物是動物,他們直接就作為人而存在,就好比說,在這偌大的深海里,就我和母親是鮫人,是以人的面貌存在,那金人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和大姨母一樣?和金枝一樣,是一樣的人呢?

他們是不是被火翎撒過金光的,如果真是那樣,又為什麼會在四姨的肚子裡?如果真是那樣,那麼除了他們,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火翎要消滅的對象,我親眼看到的那場火災,一切都被吞噬了,父親被撕得粉碎……太可怕了,不我不能再隱瞞了,我原想著那不過是個與父親無關的孩子,但如果她真的是火翎,那就是件頂級危險的事。

父親的真身就是我剛剛在鱷魚視角里親眼所見的青龍,但為什麼他要以一個人的形象出現,這世間的強者,都要依託於人的形象,人——飛燕叔叔和棕櫚,他們是真正的人。從始至終就是人,還有小果果,但是他們生活在金城裡,為什麼?他們是那麼普通,甚至沒有一絲法力,這個世界,好像對我說謊了,動物不會說謊,這是座頭鯨說的。

“你的父親。”

“你問問你父親不就知道了?”

對,父親,父親這條路走不通我再去找那些金人長老,明明有一個最親近的人,我又怎麼總想著要繞開他呢?他沒有做過一間殘忍的事,可是我為什麼……

漲潮了,光與熱都黯淡下去,月亮慵懶的躺在海平面上,小短小胖把煜翎砸碎的鏡片一一拾掇起來,處理掉了,此刻,她又一個人坐在窗口,她不說話的時候真是個月光下閃閃發光的美人兒,她手中握著那個一直系在腳踝上的鈴鐺,她太胖了,所以不得已摘了下來,那鈴鐺在她手中叮鈴鈴的轉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以往這個聲音已經熔鑄在她的步伐裡,天長日久,變成了她的一部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已經忽略了鈴鐺的聲音,但這一刻,她竟又可以聽到了,上一次聽到它響的時候——那太遙遠了,在她是個孩子的時候嗎?很奇怪,關於兒時的記憶竟幾乎是空白的,不,是黑暗的,她在一團黑暗裡生活著,沒有鈴鐺,也許從那時起,她就從沒聽見過,也許這一回是她第一次聽見鈴鐺發出的聲音,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恍惚間她用餘光看見角落裡散發著一道慘白的亮光,光源十分狹小,便撐著笨重的身體欲上前一探,拿著鈴鐺的手撐著椅背,鈴鐺突然像長了翅膀似的從她的手中掙脫了。

煜翎楞在原地,保持著那個撐著椅背的姿勢,大氣都不敢出,那鈴鐺像是比她更好奇的搶先跑到光源那裡一探究竟了,與其相信鈴鐺活了,她更懼怕的是這房間中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是他把鈴鐺奪了去,想到這她更是連眼睛也不敢轉一下,更是堅信這種一時之間的思想了。

她回憶鈴鐺離開她手時的觸感——倒是真像被人奪了去,是誰?

人在害怕的時候,往往只能暗自下些決心,邁出某一步,大多時候能證明是心理作用的,只要能邁出那一步。煜翎小心翼翼的呼了一口氣,徹底轉過身去,還好,一個人也沒有,但那光亮處,也並不見鈴鐺,倒是開出了兩朵潔白的小花,低垂著頭,那花莖上繫著綁鈴鐺的紅線,連打的結都一樣,這是——鈴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