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15 章 心照不宣(入V通...

 徐雲棲靦腆地笑著,“我便是勸她,陛下萬壽節在即,若是鬧得難堪,對誰也不好,蕭夫人是個擰得清輕重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燕貴妃也不知是信了她還是沒有,笑了笑,不再多言。

 回到永寧殿,熙王妃看了一眼女兒和兒媳,終究是什麼沒問,也沒什麼都沒說。

 飯後回房之前,徐雲棲在廊廡角拉住裴沐珊。

 裴沐珊過去與蕭芹關係還不錯,今日鬧成這樣,心情算不得好。

 徐雲棲看著張揚又可愛的小姑子,心情五味陳雜,她慢慢握緊她,“下次,別為我出頭了。”她溫柔道。

 裴沐珊聞言立即不幹了,“你胡說什麼,你是我親嫂嫂,我豈會看著旁人欺負你.”

 “不,”她搖頭打斷裴沐珊的話,溫軟的眼神清定幾分,“我自己來收拾。”

 裴沐珊明顯不信,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算了,就你這溫溫柔柔的模樣,我怕別人說你幾句,你都要哭。”

 徐雲棲:“.”

 銀杏在一旁暗自眨眼。

 她家姑娘能神不知鬼不覺弄死對方。

 下午申時初刻,裴沐珩抵達行宮,先去乾坤殿覆命,立即回了永寧殿尋到徐雲棲。

 徐雲棲正帶著銀杏,將今日折回的梅插入梅瓶裡。

 妻子文文靜靜,面上甚至掛著笑容。

 裴沐珩見她不像是受了傷,心裡放心下了。”他語氣有些沉重。

 徐雲棲將梅瓶插好,交給銀杏,銀杏抱著梅瓶擱去裡間,留夫妻倆在外間說話。

 斜陽從西窗灑進來,潑了一地金暉。

 一束金光橫亙在二人當中。

 徐雲棲眉目藏在陰處,看著他笑,“我沒事,三爺別擔心。”

 裴沐珩眼底幽黯不退,“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就不信撬不開那個婆子的嘴。

 徐雲棲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麼,“查出的結果無非是她受蕭芹指使,蕭芹已吃了大虧,陛下和貴妃娘娘心知肚明,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揪著不放沒有任何意義。”

 與其豎蕭家這個敵,還不如借力打力,讓蕭夫人去對付荀雲靈。

 徐雲棲說的在理,裴沐珩無話可說。

 “你與蕭夫人說了什麼?”

 他好奇他的妻是如何化干戈為玉帛的。

 徐雲棲睇著他,今日蕭芹對付她,他能站在她這邊,他日換他那個青梅竹馬呢。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一晃而過,就扔開了,她從不為沒發生的事憂慮,更何況她與裴沐珩的感情遠不到那個地步。

 “那個婆子生死不明,皇祖父後日過壽,這個空檔死了人,蕭家難辭其咎,蕭夫人深知輕重,立即退卻了。”

 裴沐珩深深看著她,“夫人這是打蛇打七寸。”

 徐雲棲總能出乎他意料,出乎意料的好。

 方才與皇帝覆命時,皇帝問他,

 “你還怪朕亂點鴛鴦譜嗎?”

 裴沐珩哭笑不得。

 片刻,王妃身邊的郝嬤嬤是蕭侯府那邊遞來消息,今夜請王府眾人去侯府用晚宴。這個侯府便是王妃孃家,蘭陵蕭氏的後裔。

 徐雲棲打算進去換身衣裳,一面問裴沐珩,“三爺是一起去嗎?”

 使臣已抵達行宮,徐雲棲擔心他有公務。

 裴沐珩道,“外祖母到了,我還不曾去請安,待會引你去見她老人家。”

 徐雲棲明白了,這是要帶她正式拜見蕭老夫人。

 裴沐珩都能推掉應酬去拜訪老夫人,可見這個外祖母在他心中的分量。

 裴沐珩剛回行宮,也要沐浴更衣,夫妻倆一前一後進了內室。

 熙王妃向來偏寵小兒子,將整個西配殿全部給了裴沐珩。

 推開一扇碩大隔扇門,裡面是一間寬闊的內殿,東窗下襬著一張四方紅木桌案,西窗下放了一張小小的羅漢床,靠北掀開珠簾進去則是精美繁複

的千工拔步床。

 夫妻二人箱籠就擱在拔步床邊上的八寶黃梨木豎櫃裡,裴沐珩的衣物均是黃維親自收拾,徐雲棲並不熟悉,隨意翻出三件袍子給裴沐珩選。

 顏色有淺有深。

 徐雲棲並不瞭解裴沐珩的喜好,也不曾在意。

 裴沐珩靜靜瞥了一眼妻子,信手拾起那件湛色的長衫進了浴室。

 徐雲棲總覺得那一眼別有意味,折身進了珠簾內,給自己換了一身海棠紅的對襟褙子。

 等了近兩刻鐘,裴沐珩收拾出來了。

 夫妻倆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的穿著。

 徐雲棲極少穿豔麗的顏色,這件海棠紅的褙子襯得她面容粉嫩,人比花嬌,很符合老人家的喜好,裴沐珩頷首。

 徐雲棲才發覺,裴沐珩沒穿過淺色的衣裳。

 原來如此。

 永寧殿離著蕭侯府所在的別苑並不遠,宣府行宮規模恢弘,主建築群供皇室宗親居住,左右別苑則安置給文武百官。

 蕭家人上午拜訪過熙王妃,晚邊熙王妃帶著晚輩給母親請安。

 出永寧殿正門,往西折出一條甬道,出夾門,面前便是一片開闊的庭院,十幾座院子錯落有致,掩映在一片蓊鬱當中。

 早有人候著熙王府一家,將人迎去蕭家的院子。

 遠遠瞧見,蕭家眾人攙著一白髮蒼蒼的老人家立在臺階上。

 熙王妃見母親顫顫巍巍的,趕忙三步當兩步迎過去,“母親,這裡風大,您出來作甚?”

 蕭夫人反而朝女兒微微屈了屈膝,“禮不可廢,王妃隨老身進屋說話。”

 裴沐珊旁邊挨著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唇紅齒白,粉雕玉琢,頗有幾分憨氣,二人一左一右迎過來,裴沐珊攬著徐雲棲問那姑娘,

 “我沒騙你吧,我嫂嫂很美是不是?”

 蕭七姑娘探頭望了一眼徐雲棲,旋即抿嘴靦腆地笑,捧著臉頰很不好意思回,“是,你嫂嫂很美,你又贏了一籌,回頭那瓷娃娃,我給你便是!”

 上頭一位面慈的太太見眾人都進去了,偏她們仨還在這裡鬧,連忙招手,“芙兒,快些將客人迎進來。”

 少頃,一行人跟著蕭老夫人進了正堂,各自拜見行了一番禮,蕭家二太太擔心小輩們聒噪,主動領著裴沐珊等幾位姑娘並孩子們玩去了。

 謝氏和李氏曉得今日老太太是要見徐雲棲的,也跟著蕭家年輕的媳婦避去了外頭。

 最後正屋明間內,只剩下老太太,熙王妃,蕭家大太太,並裴沐珩夫婦。

 婆子擱了兩個蒲團在地上,熙王妃往蒲團指了指,吩咐二人道,

 “快些來給你們外祖母磕頭。”

 蕭老夫人連忙擺手,“不可,不可這壞了規矩。”

 裴沐珩先一步往前,從容地跪在蒲團上,“在外頭論君臣,在屋內論親疏,您是我的嫡親外祖母,受得起這個禮。”

 徐雲棲也二話不說跟著他給老太太磕頭。

 老太太忽然溼了眼眶,伸出枯瘦的手,動容道,“快些起來.”

 裴沐珩與徐雲棲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太跟前錦杌。

 老太太上了年紀,眼神不大好,朝徐雲棲伸出手,示意她湊近些,徐雲棲只得將手搭上去,老太太握著她不動,一面細細打量,“說到底還是陛下眼光好,我可沒見過這麼俊俏的姑娘。”

 熙王妃乾笑著不說話。

 老太太不理女兒,與兒媳婦說長道短,“陛下見慣大風大浪,世間魑魅鬼魎,沒有能逃出他老人家法眼的,他挑的媳婦,老身我是一萬個贊成。”

 蕭大太太立即附和,“您老人家眼光也是個頂個的好。”

 老太太笑,回過眸來朝裴沐珩招手,裴沐珩也將修長的手掌遞上去,老太太將二人的手交握在一處。

 這是裴沐珩第一次將掌搭在她手背上,徐雲棲明顯感覺到他手僵了一瞬,不過很快,溫熱覆上來,他不輕不重順著老人家的力道握住了她。

 徐雲棲垂下清澈的眼,在外頭看來便是一副小女兒嬌嬌羞態。

 老太太慈眉善目,和藹地問他們,

 “成婚半年了吧,可有喜訊?”

 猝不及防的詰問,令夫妻二人皆有一瞬的失神。

 他們不曾圓房,哪來的孩子?

 徐雲棲明顯察覺到他掌心有一些滾燙。

 風聲獵獵,夕陽漸沉,最後一抹餘暉將裴沐珩眉目映得昭然,即便是跪著,那筆直的身姿依然如聳峙的山嶽,給人一種難以撼動的沉穩。

 他喉結上下翻滾,沉默著沒有應答。

 蕭大太太瞥了一眼徐雲棲緋紅的面頰,連忙打岔,“母親,這種事催不得,得順其自然,想當初我不是一年多才懷上嶽哥兒?”

 老太太只當孩子們害羞,咧嘴笑開了,與徐雲棲道,“我老婆子就是多嘴,你別介懷。”

 徐雲棲尷尬一笑,“孫媳明白。”

 老太太放開二人,裴沐珩握著徐雲棲

的手也垂下來,徐雲棲下意識便要抽開,這回,那個男人沒有鬆手,一如既往從容清潤笑著,

 “讓外祖母費心了。”

 *

 晚膳結束,熙王妃還要陪著母親說話,早早將晚輩遣散了。

 徐雲棲跟在裴沐珩身後出了別苑,裴沐襄牽著孩子走在最前,李氏抱著熟睡的勳哥兒跟在裴沐景身後,夫妻倆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獨裴沐珩夫婦沉默寡言。

 待走至永寧殿前,天幕昏暗,華燈漸起,隱約有幾顆星子在夜空閃爍,風更盛了,徐雲棲緊了緊披風,裴沐珩轉過身來,面朝徐雲棲,

 “先回去歇著,等我回來。”

 丟下這話,他便離開。

 徐雲棲愣愣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有些茫然。

 這是他第一次交待這樣的話,什麼意思?

 裴沐珩離開永寧殿後,在暗處招來侍衛,面色冷峻問,“蕭家那個婆子怎麼樣了?”

 暗衛答:“蕭夫人怕她出事,連夜將人送回京城。”

 “你派人盯緊了。”

 吩咐完,裴沐珩大步往招待使臣所在的邕寧宮去。

 這一夜的行宮格外熱鬧。

 朝臣與使節觥籌交錯,姑娘少爺擠在內湖亭子裡投壺喝彩,行宮四處煙火綻放,喧囂不絕於耳。

 獨永寧殿西配殿是靜謐的。

 遠處花燈絢爛,人聲鼎沸,紛紛擾擾的人間煙火,與她無關。

 徐雲棲坐在東窗下桌案後,準備給裴沐珊調一套胭脂水粉來。

 銀杏在一旁幫她研藥粉,一面研一面笑,“姑娘,您多調一些出來,回頭自個兒也用用。”

 徐雲棲語氣無波,“我不需要,好氣色還是要靠養。”

 “但是男人好像都喜歡塗胭脂的姑娘呀”銀杏天真地嘀咕。

 徐雲棲有條不紊地忙碌,對這樣的話題不感興趣。

 也不知忙了多久,終於配好方子,徐雲棲伸了個懶腰,

 “先收拾好,明日再繼續,”話音一落,聽到外間傳來推門聲。

 隱約瞧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越過門檻。

 知道是裴沐珩回來了,銀杏抱著瓶瓶罐罐,沿著浴室的甬道去了後罩房。

 內殿的門是敞開的,徐雲棲迎過去,裴沐珩獨自一人繞了進來。

 隱隱聞到一絲酒氣,他當是陪著使臣喝了酒。

 徐雲棲問,“要給您準備醒酒湯嗎?”

 裴沐珩搖頭,徑直往徐雲棲方才坐過的位置坐下,“我沒有喝酒,只是沾了些酒氣。”

 話落察覺坐墊猶有一絲餘熱,裴沐珩抬眸看著妻子,一動不動。

 內殿燈火併不明亮,屋子裡有一種朦朧的昏暗。

 他從不這樣看她,徐雲棲面頰泛了一層紅,又問,

 “那我給你備水?”

 裴沐珩只當她嫌棄自己身上的酒氣,一聲不吭點頭。

 徐雲棲先去後面吩咐一聲,隨後又去衣櫃裡翻出一件深色的長袍。

 裴沐珩看著她手裡搭著的衣裳,唇角微微勾了勾,大步去了浴室。

 上回在營帳,他沒有讓她幫忙,徐雲棲以為不需要,將衣物擱在長几上,體貼地幫他放下圍簾,便退了出來,她往拔步床去鋪床。

 這回準備了兩床被子,夜裡可以睡踏實。

 裴沐珩下午沐浴過,這一趟洗得並不久,徐雲棲方坐下喝兩口茶,那道偉岸的身影便折了出來。

 起身望過去.與上次穿戴整潔不同,他袍子肆意披在雙肩,領口敞開,露出一塊肌理分明的胸膛,隱約有水珠滑過尖銳的喉結落在衣裳裡,無聲無息。

 徐雲棲從未見過這種陣仗,耳根微微有些生熱,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夜風穿過窗紗踱進來,將燭火吹得忽明忽暗,在這片晦暗中,男人修長手指撩起一截衣帶朝她示意,狹目低垂,不動聲色問,

 “夫人可否幫我?”低磁的聲線分外清越。

 這是一種信號的釋放。

 若接手,便是心照不宣。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入v,週五白天不更,晚上零點更新哦,麼麼,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