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16 章 他到底娶了一位怎...

 有風拂過窗欞,發出輕盈的颼颼聲。

 珍珠銀墜輕輕碰撞下耳珠,蹭出一陣癢意,徐雲棲撫了撫,目光落在那截腰帶,緩緩走過來,從他手中接過,開始給他系衣裳。

 她臉色是溫柔而嫻靜的,手上的動作也不輕不重,彷彿她素來是如此,彷彿他們是再尋常不過的夫妻。

 第一次離他這般近,才發覺他身量特別高,修長秀挺,寬肩窄腰,那種壓迫感迎面逼來,可輕而易舉將她整個人籠罩,徐雲棲兀自鎮定,慢慢牽動他的腰帶。

 她並未系過,實在不成章法。

 裴沐珩恍似不覺,雙臂微展,靜靜看著她弄,暈暗的光芒在她身上緩緩流轉,她今日梳了一個隨雲髻,烏黑髮亮的髮梢勾出那張欺霜賽雪的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見濃密的長睫輕輕眨動,小巧鼻樑秀挺精緻,面頰罩著一層淡淡的粉色,頗有幾分明豔動人的柔軟。

 殿內彷彿有一抹別樣的寂靜,彷彿有悄無聲息的暗流在湧動。

 既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徐雲棲也就沒太與那腰帶過不去,隨意打了個結便鬆開手。

 裴沐珩看著那笨拙的模樣,唇角微展。

 這一抹微不可聞的動靜,為徐雲棲所察覺。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乾淨利落的輪廓,嵌著清雋俊美的眉眼,卻又暗藏鋒芒。

 裴沐珩視線掃過來時,徐雲棲又垂下眸。

 徐雲棲照樣先去漱口,裴沐珩掀簾進了拔步床。

 徐雲棲側眸瞥了一眼拔步床的方向,緩步進了浴室,銀杏替她打來一盆溫水,徐雲棲立在架子前,慢條斯理用羊毛刷漱口,又將手臉洗淨,吩咐銀杏道,

 “喚陳嬤嬤伺候,讓她準備熱水。”

 銀杏不知其裡,滿臉莫名,待要細問,徐雲棲已轉身進了內室。

 銀杏端起銅盆出了甬道,往後罩房去,只得依著徐雲棲的意思吩咐,陳嬤嬤正在後罩房張羅明日早膳,聽了這話,心知肚明,立即道,“你今日累了,歇著吧,晚上我來守夜。”

 銀杏沒有多想,打了哈欠,往自個兒屋子裡去了。

 內殿空曠,燃了有三盞宮燈,雖然不算明亮,卻足夠看清彼此。

 徐雲棲認為,他們不需要。

 今日老太太催問子嗣,裴沐珩夜裡便打算圓房,意圖顯而易見。

 徐雲棲吹了燈,立定一會兒適應黑暗的光線,方慢慢往拔步床摸去。

 珠簾輕撞,發出細微的銳響,打破內室的沉寂。

 徐雲棲走上臺階,方想起一事,問裴沐珩,“三爺,要喝茶嗎?”

 她聲線又細又柔,總能讓人生出幾分憐惜來。

 “我喝過了。”裴沐珩語氣溫和。

 徐雲棲將簾帳擱下,拔步床內徹底陷入黑暗。

 挪上床榻,下意識便去尋薄褥,驟然間摸到一隻手腕。

 徐雲棲愣住了,連忙鬆開手,她方才明明將被褥擱在此處,被他挪開了。

 裴沐珩手背還殘存一抹溫軟的癢意,淡聲道,“睡吧。”

 四月的山

 間,夜裡浮//蕩一抹潮溼,徐雲棲習慣在胸口搭上薄褥,褥子挪開了,讓她怎麼睡。

 纖細的身影剛躺下,寬大的手掌便覆了過來。

 徐雲棲身子緊繃一瞬,又慢慢鬆懈。

 她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這種事與她而言,並不陌生,她早在十多歲看醫書時,便曉得夫妻敦倫一事,那個時候好奇大過一切,直到後來跟著外祖父看診,見到一些懵懂的姑娘糊里糊塗把自己交出去,鬧出無可逆轉的後果來,好奇心蕩然無存。

 再後來,她甚至幫著人治過這樣的病。

 夫妻敦倫,人之常情,如人飲水,食色性也。

 徐雲棲是坦然而配合的。

 裴沐珩出身貴胄,嫡長子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更明白,若非他有潔症,需要時間適應,圓房也不必拖到而今。

 裴沐珩攏著那抹細韌的腰,看著她皎潔溫順的面孔,動作並不急,他這個人,從來不輕易露出自己的底細,反而在循序漸進中透出幾抹遊刃有餘來。

 陌生的床榻,陌生的碰撞,有力道摩擦,更有氣味交融。

 沒有任何言語交流,他們配合得無比默契,也很沉得住氣。

 徐雲棲纖指深深拽著床沿,褥墊,眼神瞥向簾外。

 猛然間,猝不及防對上他漆黑的目光,她僵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飛快挪開視線,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點點推進來,熱意從脖頸蔓延至耳根,雪白貝齒輕輕咬著,沒有發出半點響動。

 方才那一眼,他目光沉靜甚至平和,任何時候不顯山露水,她也按耐住本能不曾打破這片寧靜。

 有岩漿般的熱流暗自叫囂,呼吸在密閉的空間交錯,卻又詭異地維持著彼此的平衡。

 誰也沒看誰,誰也沒跟誰低頭。

 窗外菸花綻放至最鼎盛,年輕的姑娘雀躍的歡呼在半空招搖,很好的掩飾了帳內漸

漸升溫的較量。

 結束時,行宮的喧囂漸漸進入尾聲,依稀有喝醉的臣子三三兩兩傳來些許喧譁。

 徐雲棲靠在角落裡,攏著溼透的衣裳,慢慢擦拭面頰的細汗。

 裴沐珩坐在她對面,將玄色的外衫披上,罩住那結實優越的肌理,深邃幽沉的眸子從妻子身上掠過,徐雲棲眉目低垂,小臉被蒸的一片通紅,鬢髮汗津津地黏在額尖,看神態,虛弱又乏力。

 “辛苦你了。”嗓音彷彿被激流熨燙,發出顆粒般的暗啞。

 徐雲棲嘟噥下喉嚨,幾乎是發不出一點聲響,搖著頭,半晌方擠出一線聲,“我沒事”

 裴沐珩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也未多言,掀開簾帳,起身往浴室去了。

 他一走,晚風趁勢而入,拂去她面頰的熱浪,徐雲棲徐徐籲出一口氣,藉著外頭暈進來的光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這廝平日看著溫和清潤,從未對她發過火,也未曾大聲與她說過話,她以為這種事他該是謙謙君子,事實上,他也足夠遷就甚至剋制,只是在最後一瞬潮汐滅頂時,猛然間推過來,雙手摁住她纖細的胳膊,指腹一點點將她身上的疙瘩

 給碾平,最後掐住她雙掌,讓她動彈不得,那一下,她差點呼吸不過來。

 聽得浴室傳來水聲,徐雲棲下榻挪動了身子,酸脹紛至沓來,她撫著拔步床的柱子,好半晌才適應行走。

 西配殿的浴室極是奢華寬大,當中設了一面屏風,徐雲棲裹緊衣裳過去,陳嬤嬤已在屏風處等候她,見她纖細身擺輕//晃,立即上前攙她。

 裴沐珩就在隔壁,主僕二人並不好出聲。

 徐雲棲艱難地邁入浴桶裡,陳嬤嬤細細打量了她的背,雪白如玉,因出汗泛起一層微末的紅,不見過分的痕跡,放心下來。

 也對,三公子神仙一般的人物,不會做出格的事。

 不一會,夫妻倆先後收拾穩妥,前前後後回到內殿。

 陳嬤嬤親自點燈入拔步床收拾床榻,裴沐珩與徐雲棲各自坐在桌案一側,裴沐珩喝茶時,主動給妻子倒了一杯。

 徐雲棲抿了抿乾渴的嘴,接過,輕聲道,“謝謝..∵()_[(.)]∵▁∵#?#?∵()?()”

 裴沐珩想起她方才的模樣,濡溼的汗氣覆滿俏臉,如同被雨打溼的嬌花,猶然不肯破出一線嗓音。

 妻子比他想象中更沉得住氣。

 恰在這時,陳嬤嬤抱著被褥出來,一片黏糊糊的血紅一閃而過,徐雲棲面色尷尬一瞬,捏緊茶盞低頭喝茶。

 餘光注意到對面的男人,巋然不動坐著,挺拔翩然,如同難以撼動的山嶽。

 須臾,陳嬤嬤收拾好,朝二人屈膝,徐雲棲便知已妥當,提著裙襬先一步往拔步床去。

 燈吹落,各自擁著一套被褥,安睡無言。

 晨光熹微,裴沐珩照常醒來,身子如同渴醒的獸,發出昭然的訊息,他側眸看向身側的妻子,徐雲棲俏生生的面頰往他這一側靠著,秀髮胡亂堆在引枕,面頰殘存一抹酡紅,被初生的朝陽蘊染出瑰豔的色彩,柳枝般的胳膊從被褥裡探出半個,搭在胸口。

 縱慾傷身,裴沐珩向來自制,不假思索壓下念頭,只是看著身邊躺著熟睡的人兒,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已娶妻的事實。

 默了片刻,裴沐珩替妻子掖了掖被角,便悄聲下了塌。

 過去二人從未同寢,徐雲棲沒有伺候他晨起的習慣,裴沐珩也沒有喚她。

 照舊是醒來後,裴沐珩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雲棲揉了揉酸脹的胳膊,看著陌生的床榻,腦海裡閃過一些糜豔的片段,怔忡片刻,也無額外的表情,喚來丫鬟洗漱更衣。

 昨日使臣抵達行宮,皇帝為了挫對方銳氣,沒有立即召見他們,只吩咐秦王設宴款待,今日晨起,大兀使節正式拜見皇帝,裴沐珩與一眾皇孫文武聚在乾坤殿。

 大兀三王子當場獻了三匹汗血寶馬,一塊用和田碧玉雕刻而成的巨型壽字玉山子,十幾箱西域來的金銀珠寶賀皇帝大壽,而後兩國交換了國書。

 皇帝捏著大兀國書,當場未做任何表態,只吩咐他們去歇著。

 午膳草草用了些粥食,皇帝看著那國書皺了眉,招來幾位重臣商議。

 國書最先遞到秦王手裡,秦王細細看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