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疑路 作品

第43章 反擊

 “條件,你可不是那種白幫人忙的。”月青梅淡漠的看著不遠處失神的父親月染,那雙眼睛中充滿了無奈和不甘。 

 “還是這麼痛快。你需要知道是誰出賣了你們嗎?這個可以免費提供。” 

 橙餘輕輕的揮了揮手,不遠處的月染被兩邊的黑衣人帶離了兩人的視線,而橙餘的腳跟翹起,轉動身體,來到了月青梅的正對面。 

 幾乎就在幾個呼吸之間,橙餘的身體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那個大鐵球一樣的身材變得雕塑般的挺拔,臉上的線條也如同刀刻斧削一般,述說著他的經歷不是那麼簡簡單單。 

 “這個還用說嘛?我父親是青鳥國諜報的總負責人,還有誰能夠比他給出的條件更能打動你。這個答案比這糖葫蘆上的山楂還明顯吧?”月青梅狠狠的咬下了一口山楂,囫圇的將一整個山楂吞下,糖葫蘆上的糖碴子狠狠的劃過她的喉嚨,讓她在痛苦中感到一絲清醒。 

 “你想知道我給他的是什麼條件嗎?” 

 聽到這裡,橙餘那飛揚的眉毛往上輕輕的挑了挑,眼神中的柔和抽離成了剛毅果決,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等待他決斷一般。 

 “一個王子無法拒絕的條件,不也和公子你頭上這頂白帽子一樣明顯嗎?”月青梅看著一身素白,瀟灑非凡的橙餘,瞬間明白了玄都城第一浪蕩公子,是有原因的。 

 而橙餘在聽到她的話的同時,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那道光,那道光是生於最黑暗的深處。 

 同樣的光,他不久之前,在絕望之中的商仲尼眼中也看到過。那是對他來說,是最危險的一種感覺,現在這種同樣的感覺出現在面前的這個女子身上,他的殺心再也不掩飾。 

 “你這麼聰慧,我在考慮要不要放過你,一般來說,比我聰明的,我都不想讓他們活著。那樣顯得我像一個傻子一般。” 

 對於橙餘赤裸裸的危險,月青梅只是一笑對之,因為她知道,橙餘不是一個在死人身上炫耀成功的那種人。 

 “你這個大忙人,會和一個將死之人說這麼多嗎?” 

 被看穿的感覺很不好,不好到橙餘想要改變自己的決定,帶走這個準備留在棋盤上的棋子,“現在,我有些更想動手了。” 

 “你看,那兩個老官痞,他們自以為演得很好,但他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對手。”月青梅沒有理會對方越來越緊迫的威脅,反而是又將話題引回到了在空中打得昏天黑地的兩位尚書。 

 “被人看穿的感覺很不好,以至於我想要改變我本來的想法,畢竟一個危險的棋子,對棋手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磅礴的真氣在橙餘的掌心處顯現,殺心進化成殺意,舉手就要殺到。 

 月青梅也感覺到了危險,但她沒有閃避,她始終相信自己的判斷,那是在絕望中自己唯一可以指望的存在。 

 橙餘的掌氣衝湧而出,巧妙的從月青梅的身側繞開,直擊月青梅身後的空地,空地上瞬間出了一灘血,然後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那個東西根本不存在。而王子,有得是。” 

 地上的人突然彈起來,一道虛影掠過月青梅的耳畔,衝向面前的橙餘。 

 任務失敗了,就是死。 

 既然會死,不如搏一把大的。 

 這就是賭徒心理。 

 “不自量力。”說話之間,橙餘輕輕抬手,那道虛影在空中就成了血影,濺了月青梅一身。“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他將承受應當承受的怒火,當然了,他籌碼夠的話,合作還是可以繼續。” 

 橙餘對著虛空喊話,不一會兒幾條虛影在虛空中竄出來,對著橙餘行了個禮,然後又消失在虛空中。 

 “虛空小隊,你和你父親怕是不知道,這才是他的底牌吧?” 

 月青梅沉默了,她想過被田王子出賣,那本就是個一身秘密的人,一個各方面能力都非常出色的完人,當然也是一個絕對理性的人。 

 他不會為任何感情所左右,不會被任何規則所束縛。 

 所以,只要籌碼足夠,魔鬼也可以坐在對面和他交易。 

 “從一定程度上說,出賣我們的恰恰是你,你的籌碼給得太足,足夠到他可以無視任何規則和良心。” 

 “這麼說也對,他不惜冒著和我翻臉的風險來殺你,說明這把我似乎是賭對了。你的手中有足夠多影響他計劃的情報。”橙餘遞給對方一塊帕子,讓她擦拭一下臉上的血漬。 

 “你看一眼嘛,畢竟兩個老頭都80多歲,這麼兢兢業業的演這場大戲 ,就是為了給你看。你這個最佳觀眾竟然背對著表演舞臺。”月青梅接過帕子,擦拭著臉上的血漬,又將目光看向不遠處打得鼻青臉腫的兩個老頭。 

 “我內心已經很尊重他們了,但我知道,我想要贏下他們,需要依靠你這顆棋子為我走棋。” 

 “哦?我很好奇,你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勝利者的喜悅。剛剛你可是連根拔起了整個青鳥國的諜報系統,把張莊兩家壓得沒有還手之力。” 

 “為什麼會喜悅哪?所得非所求。從各自的角度出發,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都是自己的正面人物,我的勝利並不代表著正義或者其他東西,況且,我真的勝利了嘛?” 

 “我怎麼能相信你?” 

 “黑囚車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自然,你就是用這個做藉口,回到的玄都城,取代了楊天風的位置。” 

 “黑囚車的真相你聽說了嘛?” 

 “據傳,是你貪圖美色,中了一群歌女的計策。” 

 “你信嗎?” 

 “鬼才信。” 

 “人就是我放的,如果說橙龍國還有人不懼怕橙世,那隻能是我。” 

 “這個解釋合理,可籌碼是什麼?” 

 “告訴你可以,但前提是……” 

 “我父親整理橙龍國的刑事檔案,無意間發現了青田的真正身份。這夠嗎?” 

 “足夠,籌碼是黑囚車裡的人告訴了我,青鳥國真正的攻擊方向是借道娘子關,攻擊歧路鎮。”橙餘警惕的看看左右,小聲的說道。 

 “從這件事情來看,你邁出了背叛橙世的第一步。也是我們合作的第一步,合作愉快。”月青梅伸出左手,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只見橙餘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背叛橙世,因為我從來沒有效忠過。他們的打戲倒也不難看。我是應該好好看看。”橙餘背轉身看向不遠處已經打出真火來的兩個老官痞,還不忘火上澆油的說一句,“兩位,好好打,我在這裡為兩位加油。” 

 加油?都火上房了,加什麼油? 

 添亂吧?畢竟這位的添亂本事著實不小。 

 打鬥中的兩人,也算是心意相通,打出了真感情,不僅是把畢生所學都傾其所有,還把小時候追逐打鬧的王八拳法也都施展了出來。 

 既然說過了加油,那麼哪裡有不幫手的理由哪? 

 橙餘飛身而起,第一腳踏地,地向下裂出了一個十字,第二腳踏在門前的石墩上,石墩碎成一灘石子,第三腳已經踏在莊家護國柱石的牌匾頂上,餘威震震,將年久失修的四個字震落了兩個字,只留下前一個護字,和後一個石字。第四腳再落下時,莊家幾人高的圍牆倒了一扇,站在街上就看到了一對野鴛鴦在假山後面交流感情,那大腚全被路過的鄉親們看了個真亮。 

 這四腳加油,可以說是言出必行的典範,不僅是給張東方出了一口惡氣,還把真實的、高不可攀的莊府現場直播在吃瓜群眾面前。 

 “何人放……” 

 這麼大的動靜,縱然是在溫柔鄉里醉生夢死式療傷的莊道笛也聽到了、煩到了,拎著一對陰陽銅錘就站到了院子裡,往前一看,門外站著的是姑奶奶月青梅,底氣便少了一半,再往空中一看,那道身影正是當年當街強搶花轎的橙餘,他怎麼又變帥了,真該死。 

 再看倒在地裡的院牆,各色衣裳的行人都成了觀景的客。莊道笛搖了搖頭,既然這事擺不平,那還擺不爛嗎?又看看空中打成對眼狗的兩位叔叔,也不是自己能勸解的了的。想來想去,莊道笛轉身又回到了他那俗氣透頂的溫柔鄉,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唱後庭花的富貴閒人。 

 很快,隨著莊道笛的轉身回屋,街上的遊客發現了一片素雅中那突出一抹豔紅,彷彿是看到了街市裡的熟客一般,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跑了起來,衝了進去 ,然後是數十個,幾百個人踩著名貴的花圃奔向那高雅中的一點惡俗。 

 莊道笛走著走著,感到身後有惡風襲來,回頭再看不遠處如狼似虎的人群撲面而來。“你們幹什麼?這裡是莊府私地。宰相大人,您可看好了,按照法律,私闖宅院,打死不論。” 

 “嗯,有這麼一條。”第五腳落在屋頂的橙餘不得不停下來補上一刀,“不過,私自擴充宅院,僭越祖制的宅院部分不受保護。拆了也就拆了。” 

 “宰相大人,那麼說來,他這個逍遙樓也是拆了不違法嘍?”人群中有人給遞了一嗓子,正是玄都城中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書人山重老頭。 

 “懂事啊,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侵佔到公共利益的,也要還回去,協助朝廷落實旨意的,按照朝廷用工的一般標準給錢,朝廷的旨意可不是發出去就算了的。” 

 橙餘在多看了人群中的山重一眼,這老頭還怪有趣的,十處熱鬧,九處有他,就沒有他不敢湊的熱鬧。橙餘是製造熱鬧專業戶,他是享受熱鬧專業戶,也算是供求關係上的朋友了吧? 

 隨著橙餘的一聲令下,逍遙樓瞬間就成了拆遷現場,橙餘甚至看到山重從衣服裡薅出一把錘頭,大聲嚷嚷著,誰要錘頭,拆的快,只要五兩。好人家誰出門帶錘頭,還一帶就是十幾把。有了錘頭們的加入,拆遷進度明顯就提上來了。 

 “宰相大人,讓一下腳 ,我家裡恰好缺一塊這麼好看的瓦。” 

 橙餘低頭再看時,他腳下已經擠滿了人,瓦片牆皮已經被剝離的差不多了,甚至一低頭就能看到裡面瑟瑟發抖的歌舞女,以及滿臉是灰,罵得嗓子眼都冒煙了的莊道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