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行月 作品

第 40 章 琴溪山莊十九





你又知道什麼了!




等這裡事情結束後她非得跟他掰扯掰扯。




雲念看也不看他,來到皇后身邊託著她的胳膊:“皇后,你還能堅持嗎?”




她能看出來皇后的臉色很不好,比剛才更白了些,身上扭曲的縫合線也加深了許多,她就像是快碎了一般。




她在強撐著。




謝卿禮也沉了臉色,幾步上前握著皇后的手腕就要送靈力。




皇后掙扎:“阿禮,沒用的。”




謝卿禮也不鬆手,強硬將靈力灌給她壓制住那些越來越明顯的裂紋。




皇后見掙扎不開也不動了。




她瞧著謝卿禮垂眸斂目的模樣笑道:“阿禮,阿姐與你說過我嗎?”




“嗯。”謝卿禮一邊為她輸送靈力一邊回:“他們都走了,您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抬起頭看過去。




深沉似寒淵的眼眸帶了些旁的情緒。




似是祈求。




求她活下來。




方才還緩和些的氣氛又降回冰點。




()三人沒一個人笑,臉色都陰鬱幽深。




皇后抽出了手,眉目夾了些愧疚。




“阿禮,即使沒有小姨,你以後也會有親人的,你會成親生子,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小姨和你阿孃無論在哪裡都會為你歡喜,我們會一直盼著你好。”




她撫上謝卿禮的臉:“人終有一死,我並未覺醒靈根,本就活不長,肉身的腐朽不是真正的消亡,只要你念著我們,我們會一直在,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不要將自己困在過去,你要向前走,別回頭。”




少年抿緊了唇。




皇后捂住嘴咳嗽幾聲。




“皇后!”




少年和少女的聲音齊齊響起。




皇后背過身用衣袖擦去唇角的鮮血,殷紅的血染在大紅的芙蓉衣裳上,竟什麼都看不到。




但他們都知道,皇后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




過去還有玉鐲養著她的生魂,可如今她從玉鐲中脫離出來,只會加速自己消亡的速度。




皇后回身望著兩人笑:“時間要來不及了,跟我來,我們去個地方。”




她走了幾步並未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身看去才發現兩人站在原地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她。




皇后無奈道:“走吧,我們只有最多兩個時辰了,琴溪山莊的一切,你們待會兒會明白的。”




謝卿禮回身背起了被捆起來的徐從霄,雲念上前幾步攙扶著步伐不穩的皇后。




皇后道:“多謝。”




雲念看了眼她越來越白的臉色沒說話。




***




雨後的青葉上墜了水珠,風吹搖曳落下,小院的門被推開,庭閣如雲,正中間的長亭周圍清水潺潺,一泓池水如明鏡一般。




緊閉的房撞開,屋內縈繞著濃郁的梨香。




經過一晚的發酵,這股梨香儼然已經變了味,後調帶了些詭異的味道,微苦,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刺鼻。




榻上只著中衣的少女閉目沉睡,兩隻手交疊在薄被上,臉頰滾燙緋紅。




一旁的少年趴伏在榻,一隻手還緊緊攥著少女的手。




“嘶嘶——”




兩條蛇並行從打開的門縫中游走。




蛇身粗壯,花紋斑駁,蛇信細長。




一條蛇爬上了床鑽進了薄被,一條蛇自少年的腰身鑽入將他託了起來頂在蛇身上。




薄被被掀開,那隻鑽進了被中的蛇纏著少女,將她穩穩安放在蛇身上。




兩條巨蛇從屋中爬出來,彎彎曲曲在地面爬行,不知是要去往哪裡。




大殿房門和窗戶緊閉,遮擋住了一切光亮,只餘點著的幾盞燭火,蠟油滴落凝固成小丘,青磚上倒映出瘦削狹長的身形,黑袍曳地,面具下的薄唇和下頜在搖曳的燭火下看不太清。




他閉眼懶散靠在長椅中,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扶手,直到聽到隱約的嘶嘶聲後才睜開了眼,薄唇勾起笑的肆意。




他坐起身,漆黑的眼底泛起




些許血絲有些詭異,一貫冷靜的人在此刻激動的連呼吸聲都急促起來。




他緊緊盯著轉角處,那裡一團黑,什麼都看不見,但蛇信震盪發出的嘶嘶聲卻越發明顯。




很近了。




找了那麼多年的人,他不知花了多少功夫,那逃了十年的小崽子終究還是讓他找到了。




他笑了起來,笑的喘不過氣,瑩白的下頜都漲紅了起來,脊背顫抖扶著扶手才能穩住身形。




直到兩條並行的巨蛇從黑暗中爬了出來,蜿蜒扭曲在青磚上爬行。




他站起身快步走了下去,寬大的衣袍拖曳在地,動作太過迅速而帶起獵獵聲。




兩條巨蛇在他面前停下,蛇頭伏地極為恭敬,蛇身上馱著的少年少女皆閉目安睡不知生死。




他看都沒看那少女。




目光自一開始便落在了白衣少年身上。




他比小時候長開了不少,身量抽條很快,以往只到他腰間的個頭如今已經與他並行,而他不過才十七歲,還是在長個頭的年紀。




他聽說了這小子的事情。




十七歲,拜入玄渺劍宗一年就結了丹,以金丹之軀入翠竹渡卻毫髮無損地出來了,並且在裴凌的指導下悟了劍心,取得了天下第一名劍碎荊。




他不是想引他出來嗎?




所以他便來了。




輕飄飄的喟嘆悠揚:“小崽子,這場局還是你輸了啊……”




他笑的眼都眯了起來。




少年無知無覺。




他附身想要去拽白衣少年,隨著距離的拉近——




不,不對勁。




眼神在一剎那變得凜冽。




蒼白的指尖伸出探在少年的腕間。




大殿內,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




“廢物!都是廢物!”




怒吼聲迴盪在大殿,樹立的石柱被震碎。




兩條巨蛇嚇得想要縮起來,卻在瞬間被男人遏制住七寸,在瞬間炸為漫天碎肉,血水迸濺在他的臉上,有些沾在銀製的面具上,有些順著下頜滑落。




而蛇身上的少年少女,也化為了兩張符紙,旋轉著飄向地面。




他陰沉著道:“謝卿禮,你敢耍我。”




他大步打開門走出去。




***




江昭睜開了眼,鼻息間是交雜的奇怪氣息,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嘶嘶聲。




他屏息凝氣,不動聲色地轉過頭。




周圍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人,皆都閉目無聲無息,脖頸上是兩個並排的血洞。




而他們的身邊穿梭著無數花紋各異的蛇。




遠處還不斷有蛇馱著人進來。




這些蛇與假扮蘇楹的那條蛇不一樣,它們沒有神識尚未成精,只是被馴服後聽從命令。




江昭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張黃紙,默不作聲用靈力點燃,金光閃閃的符篆隱入掌心,他的身形逐漸透明虛化。




他翻身坐起,身邊的蛇從他腳邊爬過卻對




他無動於衷。




它們看不見他。




這是謝卿禮走之前給他的隱身符。




江昭沉了瞳色,想不到謝卿禮的修為竟高到這種地步,連隱身符都能做。




他沒空在這裡想這些,時間快來不及了,江昭翻身躍上房頂快速奔走跳躍在一個個屋簷上。




雜草叢生直到腰間,林間只餘一條小路。




江昭不敢御劍怕被人察覺到靈力的波動,只能步行奔走上山。




他來到謝卿禮告知的地方,這裡是一片空地,沒有深可及腰的灌木,只有薄薄一層的青苔。




江昭取出一塊圓盤,外形古樸,指針左右轉著。




圓盤飛向虛空,強大的光亮迸發,整個地面隱隱顫抖,深埋其下的陣法逐漸被喚醒、削弱。




江昭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脊背上的汗毛舒而倒立,修士敏銳的危機感讓他在瞬間快速閃開。




可已經晚了。




強大的劍光自遠處劈斬而來,一劍震碎了虛空中的圓盤,碎屑橫飛濺落在地,餘波捲起滿地塵土朝江昭襲來。




他橫劍要擋——




咔嚓。




跟隨了他十年的凜尋劍在眼前碎裂。




穿著青衣的人被狠狠擊飛,一連撞折數十個樹幹,飛出甚遠後重重摔在地上。




江昭的肺腑好似被震碎了,仰頭突出大口鮮血,粘稠的血液中夾雜著些許血肉碎屑,渾身的骨頭彷彿移位,本命劍碎裂帶來的衝擊,加上一個劍道大能毫不留情的殺招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




他咳著血,費力仰頭去看來者。




一人翩然落地,兜帽籠罩了全身。




他俯身撿起地上已經看不出原樣的圓盤,輕嗤了聲:“謝卿禮想讓你用這東西把天罡萬古陣吸了?他消耗自己三分之一的靈力在這一個無用的容器上,真是蠢。”




他緩步朝江昭走來:“你們計劃好了是嗎?你找機會來阻止天罡萬古陣開啟,他和雲念前去地道尋程念清?”




“嘖,計劃很好,但小子,你們還太年輕,席玉可已經去地道了,你猜他會不會遇上你那師妹和師弟?”




江昭滿臉是血,血水從耳洞、眼窩、鼻孔、唇中溢出。




他喘著氣道:“你是……你是殺害我師弟阿孃的人?”




緩步走來的人停下了腳步。




他居高臨下看著江昭:“怎麼了?你想殺我替他報仇嗎?”




“你爬都爬不起來,連打我一掌的力氣都沒,不過一個元嬰期,還想跟我打?”




他抬手,無形的劍意虛化,逐漸凝實,最終化為一柄赤紅的劍。




“小子,我先送你下去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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