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劍心種子、七尺玉具與怒目佛陀

    竹爆驚春,競喧填,夜起千門簫鼓。除夕日,不過清早,太玄京中家家戶戶就已經燃起爆竹,所謂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大伏諸多道府,天官節以及春節,俱都是最為重要的節日。



    辭舊迎新對於太玄京中的百姓而言,總有許多美好的寓意,除卻燃放爆竹,許多百姓還會懸掛彩燈、換上辭舊迎新的對聯,夜裡難免要吃一頓團圓的年關飯,徹徹底底跨越舊年。



    一大清早。



    盛姿與陸景就已經騎馬出了太玄京。原本昨日陸景小院裡也請了盛姿,只是盛姿昨天陪蘇照時、安慶郡主一同去了東王觀,不曾趕上小聚。



    直至寧薔、陸漪既然走後半個時辰,她才前來空山巷,陸景原想請她來院中坐坐。



    盛姿卻想和陸景一同逛一逛將近年關的太玄京。



    二人漫步於諸泰河畔,相聊許久,盛姿又提及明日清早要去一趟大昭寺,要為朝堂上的父親以及在外的兄長祈福。



    而陸景很早之前,就想要去大昭寺看一看自己的叔父陸重山。



    所以便有了今日清早之約。



    盛姿騎著一匹白馬,那白馬看起來頗為矯健,眼中雖然並無神采,但奔跑起來,渾身氣血沸騰,骨骼肌肉十分剛硬,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寶馬。



    這匹白馬,自然是陸景之前見過的名馬素踵。



    而陸景身軀之下,則是盛姿從次輔府上帶出的另外一匹馬。



    這一匹馬毛髮漆黑,身姿矯健,身軀中蘊含的氣血,雖然遠遠不如素踵,但也並非是尋常的馬,稱一句良馬絕不過分。



    陸景其實從未騎過馬。



    可修為已到了大陽境界,對於自身軀體的掌控,對於平衡的把握都已經強出太多。



    而那匹黑色良馬也早已被訓練的極好,當陸景騎上馬兒,體內氣血籠罩那黑馬,黑馬也變得越發溫順.



    一匹黑馬、一匹白馬,配上一身白衣、一身紅裝,奔行在前往大昭寺的道路上,倒也算是一種美景。



    除夕之日,前往大昭寺的太玄京百姓並不算少。



    大伏佛法中,未來彌勒佛誕生於今日,所以天下的寺廟也會慶祝年關。



    許多信佛的尋常百姓,也自然樂於在今日前往寺廟,為來年求一個安穩。



    陸景也不曾想過盛姿竟然信佛。「我小時候頗為頑皮,總是要求大我幾歲的兄長帶我去城外的大昭寺、東王觀以及幾座有名的書院。



    那時看到許多人拜佛、修道、讀書,少女心性,總是有樣學樣。



    現在已然成年,父親身在朝堂,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負。



    我兄長久在江湖,想要修出一身武道,想要以武道成為赫赫有名的將軍。



    我幫不到他們什麼,索性就去大昭寺、東王觀,多為他們祈祈福。



    萬一真的有無所不能的佛陀,真的有東王公,也許也可護持他們。」



    盛姿頗為灑脫,一頭長髮及腰,頭髮末端被他隨意束起,身上的紅裝乃是一襲八答暈春錦長衣,配上碧霞雲紋霞披,又淡施胭脂,配上唇紅,顯得美豔中又帶了幾分英氣。



    她直言自己並不是太過信佛,也不知何為道法自然,反正昨日已經去過東王觀,除夕夜的團圓飯又是在夜晚,白日無事,就去拜一拜大昭寺的大藏佛。



    若能換得佛陀、東王庇佑,自然最好。



    陸景聽到盛姿這般坦然的回答,臉上笑意依然。



    這位次輔大人家的千金小姐,雖然有時候在他面前,會有些婉約柔和。



    可絕大多數時候,盛姿依然是英氣中帶著灑然,比起玄都其他大家閨秀而言,自有一番不同。



    大昭寺所在的大昭山距離太玄京並不遙遠。



    僅僅不過只有十二里的距離。正因如此,二人走的也並不匆忙,兩匹馬並排而行,緩緩行走在官道上。



    官道上也並不是他們二人,時常見到許多轎子來來往往,也能看到很多少爺小姐前往大昭寺祈福。



    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儒生,除了書樓弟子之外,尚且有國子監以及玄都其他書院的學生。



    而這些學生俱都識得陸景。



    早在許久之前,陸景草字字帖就已經風靡玄都,又是一位在士子眼中地位崇高的二層樓書樓先生。



    而不過幾日之前,李觀龍三弟李雨師派人襲殺陸景,卻被陸景這位早已負盛名的修行天驕,執劍追殺,最終死在舞龍街上。



    這件事引起了轟動,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殺了人之後的陸景坦然走入太玄宮中,參加殿前試,得了三試優勝,大伏不知多少人稱他為少年魁首。



    朝堂上,就連少柱國李觀龍都因為惜才,請求聖君以大伏律法恩赦陸景…….這些事在大府子弟耳中,雖然並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一路行來,總有許多人看到陸景,就要下轎、下馬,向陸景行禮。



    陸景總是微笑點頭回禮。



    一旁的盛姿看著身旁的陸景,總覺得有些恍惚。



    「還記得不久以前,你還在烈陽之下,於假山流水之間讀書。



    如今不過半載,你卻已然成為了大伏少年魁首,大伏各道府,很快也會知你名姓。」



    盛姿望著陸景的側臉,俊逸面容配上一雙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時而閃爍出沉靜的神采……



    她一路看陸景變得越發出彩,這一張臉也看了許久,理當不覺有多新鮮,可時至如今,她依然會因為陸景的面容,乃至他自身獨特的氣質而感到驚豔。



    兩人兩馬,上了大昭山。



    走在山間的微風中,盛姿忽然極為慶幸起來。



    「幸虧昨日與陸景說提起大昭寺之行,否則也就錯過了這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山上的美景。」



    大昭山景象確實極美。



    並不算多麼高聳的山嶽上,只有雲霧雲繞。



    遠處未化的白雪,配上獨立於其中的松柏也更美了些。



    重巖疊嶂、群峰矗立也自有一種巍峨在此。



    整座大昭山其實都是一處寺廟。溪水流淌,煙波浩渺,谷下有谷,稱得上名山勝川。



    二人悠閒漫步于山中。



    就連陸景都覺得此刻的光景分外美好。



    可是……



    同在大昭山另一處山峰上的南禾雨,低頭望著遠遠騎馬登山而來的陸景和盛姿,看到二人談笑風生,心中沒來由對於今日前來大昭寺多了些後悔。



    她身旁是南停歸義子南月象。南月象一如既往,身穿一襲黑衣,面色木然,看起來便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



    其實,是南月象發現陸景和盛姿二人的,南禾雨聽到南月象開口,才低下頭去,隔著極遠的距離,望向林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