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29.他 考試 這題他會!<!>

 這下輪到許蓴慌了:“要考試?”

 許菰眸光閃動道:“這可是天大的恩典了。”

 趙四德笑道:“可不是?各府上都派人去傳話,立時三刻就要進宮呢。”一邊向許蓴行禮:“這位是許小公爺吧?請即出發吧,車馬轎都在外邊了。”他仔細看著許蓴腿腳,看著似乎還好,面色雖然不太紅潤,但也有可能是聽到考試嚇的。

 適才行走出來,似乎看著走路也正常,這麼看來,是沒捱打了吧?還好還好,這差使辦妥了!

 許蓴卻大著膽子問道:“若是考得不好……”

 趙四德笑道:“考得不好仍在國子監讀書,無妨的,小公爺不必擔心,今日考卷都將呈御覽,是絕大的恩典呢。”

 許蓴:“……”

 許菰寬慰他道:“二弟莫擔憂,既然如此倉促,想來多半就是寫詩罷了,不難的,如今春暖花開,多半是詠春一類的試題,可預做些準備。”

 許蓴:“……”越發嚇人了,開始搜刮枯腸,回憶自己腦海裡有限的辭藻詩韻。

 趙四德躬身請他,他只能轉身和許安林告了退,這才出了府門,一眼便看到一架青色軟轎停著,旁邊還跟著數名小內侍,見了他都行禮。

 他有些怯,但仍然還是上了軟轎去了,趙四德在一旁看著他笑容可掬還扶了他一把:“小公爺小心。”又上前親自替他放下轎簾,這才命轎伕起轎。

 許蓴在轎子上晃晃悠悠提心吊膽一路進了宮,被抬到了煙波殿前下了轎,便有內侍上前引著他入了一殿內,引他在一張几案前坐了下來,几案上擺著紙筆硯等,已注入了墨在硯臺上。

 他左右悄悄一看,殿上以中間紅毯分為兩側,對面已入座了不少,一看

便能看到謝翡等幾個宗室子弟,想來是太學的宗室子們了。

 而自己這一側左右也果然都是國子監平日見過的監生,有的認得,有的不認得,他本來極少去的,自然也都認不全,看起來自己竟是到得最晚的。柳升和李襄瑜也都到了,和自己對視之間果然都是一副愁眉苦臉,另外有些詩文好的監生就面有傲色,顯然十分有自信。

 過了一會兒人都到齊了,便有人引著數位官員入座,許蓴只看到沈夢楨坐到了中央主位上,穿著祭酒官服,峨冠博帶,面容肅穆,與那日許蓴見到的又大不一樣。

 沈夢楨坐定後才拱手道:“奉陛下命,今日考核,主要為考察學業,請諸生多多用心。”

 說完便示意一旁,便有太學官員上前宣佈規則,考學時間一個時辰,漏刻為準。內侍們四出發下卷子,卷子上業已命人謄好兩道題目。

 許蓴原本面色蒼白心中打鼓,但低頭一看到兩道題目,心內忽然大定。這上頭兩道題,一道是策論,論“算緡告緡法”之得失。這題他會!盛家為海商,明明豪富,卻時時謹慎,小時候他不解問過祖父,如此豪富,為何還要低調謹慎。

 祖父當時就舉過這漢時的“算緡”法來舉例,另又有明時沈萬山之例,語重心長和自己說了道理,當權者隻手翻覆,財富積蓄流失也不過是朝夕之間。

 而前些日子看卓吾先生的書,他便含糊著寫了“算緡告緡法”,大著膽子點評了一番,九哥在上頭畫了幾個圈,倒沒說他說得不對,只列了幾本書讓他去找來看,他找了來看了幾本,還說要重新寫一份給九哥呢。

 如今將這“算緡告緡法”前因後果寫了,漢行此策後的利弊再寫了,也比交白卷好了!

 另外一道對他來說就更簡單了!竟然是數算題!今有一府,每年收鹽茶酒專賣收銀若干兩,商稅若干兩,義倉收稅若干鬥,麻絹收各若干匹,其中以絹麻折代勞役若干匹,另有江河港口竹木抽分若干兩,問其府丁口數約幾何?

 這題他也會啊!

 鹽茶酒為專賣,和稅無關,商稅為商戶上繳之稅,和人丁無關,竹木抽分為過路的稅,和人口無關。因此這些數字全是迷惑用的!真正和丁口有關的,是義倉收到的糧稅,人丁粟米三石,也可折為絹麻布二匹,而服勞役者也可以絹麻折代服役,需要減去。這麼一除一減,丁口數就出來了!

 許蓴心中精神大振,筆下如飛,開始在稿紙上先草算起來。

 在側對面的簾後,謝翊站在那裡,看著許蓴眉飛色舞幾乎要飛起來一般,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蘇槐在一旁湊趣道:“著六順去和那幾個服侍許小公爺的書童去打聽清楚了,確實沒捱打,倒是一張嘴說得太夫人忘了生氣,只一心想著如何和盛家再走動親密些了。”

 謝翊道:“他於這人情世故上,倒比朕通透些。大抵也是盛家商戶人家,凡事只看結果賺不賺,低低頭彎彎腰不妨事,教得他也委婉行事的脾性。朕從前若是肯退一步……”

 他到底沒說下去,心中想著,朕若是低頭退步,只怕早就成了掛在皇廟裡頭的“先帝”了。

 如今看著人沒事便好。孝字當頭,他知道不吃眼前的虧便好,來日方長。這場考試原本就是為著許蓴才辦的,否則誰費心去管太學這些閒事呢。他又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煙波殿內須臾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許蓴考完交了卷子,心情愉快,估算著看著其他學生的臉色便知道好歹自己寫出來了,不會是最差的那一個,無功無過,又混過一次!

 他喜滋滋出了宮門,看到家裡車馬已候著了,知道家裡人擔心,連忙也先回了國公府。果然一回來便被叫到了堂上,太夫人等連他爹孃長輩都在,也不等他行禮,便一疊聲問道:“考得如何?考題是什麼?”

 許蓴道:“還好,答完了,沒事,沒考詩文!就考了個策論和一個數算

題,橫豎沒交白卷。”

 太夫人忙問:“竟沒考詩文?策論題是什麼?數算題又算的什麼?”

 許蓴道:“策論是論算緡告緡法之得失,數算題就是出了些稅收數讓算一府的丁口。”

 許安林懵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國子監考這麼難?”

 白夫人道:“這……難道是想又徵貲稅?”

 許菰搖頭解釋道:“漢武行算緡,乃是度之不足,又要遠征匈奴,如今尚且有人批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如今數朝都未採用了,弊大於利。若是真以為皇上是要開徵貲稅,這題必不能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