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祺珍 作品

第二十七章 海底隧道

忠祺幾乎被一股壓抑的氣流灌滿了,耳朵短暫的聽不見聲音,而後又發出咕嚕咕嚕的迴響。他忍不住通過張嘴來緩解耳朵的不適,但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許久之後,不斷拍打眼球的急流消失了,四下變得靜謐,又耳聰目明起來。火球車繼續向前行使著,他們好像在一條海底的隧道中,四下盡是半圓形的水波紋,將小車隔絕在隧道中,游魚近在咫尺,但卻像小珍一樣衝不破那個水波紋屏障,被洋流席捲著朝上方去,朝下方去。

忠祺把頭伸出窗外,果然是在海中,四下幽藍,偶爾透過些許淡淡的光束,順著火球照明,發現了許多魚群,七彩的珊瑚,那一刻,一種巨大的自由感憑空而降,像是一股腦的承載著整個世界的自由,找不到歸路,在深海中游移,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接受者——全然落在了忠祺身上,從頭頂快速的像水銀一樣,把他灌滿,從頭頂到指尖。他順著自己的身體,不斷的向下,最後只剩腳趾輕輕的勾著疾馳的火球車,像蝙蝠一樣倒掛下來,這時他終於又感到了水流,彷彿他的身體穿過了那個隧道,來到大海里,他能清楚的感到魚群吐露的水泡,咕嚕咕嚕的順著他的鼻孔傳到他的耳朵裡“咕嚕咕嚕”,他看到鯨魚擺動尾巴,從遙遠的地方蕩過來的波紋,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樂與感動,彷彿整個海洋都為他奏起了樂,比棕櫚的琵琶更動聽,難以承載的歡樂讓他最終無以言表的流起淚來。漸漸的,四周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忠祺也被第二陣蕩過的波紋送回到火球車上,這時,駕駛汽車的小啞巴也不見了蹤影,火球車緩緩停下,他順勢下了車。

順著一個珊瑚堆疊的洞穴貓著腰往前走,脊背剛佝僂的有些吃力,便穿過了那個洞穴,可以全然站立起來了。眼前是一間冠冕堂皇的宮殿,忠祺推門而入,見到了一個背影,待那背影轉過身子——竟是叱翎王。他的四肢都用鐵鏈拴著,活動範圍極其有限。

“陛下。”忠祺驚呼。

叱翎王抬起眼睛,用幽深的雙眸注視他,忠祺遂上前去。

“救我。”

他一把抓住鐵鏈,往上一看,看不到鐵鏈的盡頭,又抓起腳鏈,沿跡前行,腳鏈迅速在他手中迅速的穿梭,他快步來到鐵鏈的盡頭,看到一塊似曾相識的琥珀,腳鏈緊緊的纏繞在琥珀外圍,一圈一圈把琥珀包圍的若隱若現。

忠祺咬緊牙關,使勁的朝琥珀處發射了一團發光的烈焰,他奮力抬手,琥珀離開了地面,他順著鐵鏈的方向旋轉那塊沉重、巨大的琥珀,很快,那塊琥珀繞起圈來,一圈圈翻騰、下沉又翻過一圈又一圈,這時金黃的琥珀幾乎露出了全貌,只剩一圈鐵鏈深深的嵌在琥珀當中,忠祺的雙手一用勁,把琥珀整一個往地上一摔,琥珀碎裂開來,鏈子像是著了魔似的迅速的往叱翎王方向回縮,忠祺抓住一頭,也被那巨大的力帶著回傳,叱翎王被歪斜著掉在了空中,忠祺也被跟著帶上去。

他低頭一看,地面已經非常悠遠了,沒有一絲光,漸漸什麼也看不清。

“照這樣看,如果用同樣的方法斬斷那頭,叱翎王會被吊的更高。”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週圍的情形,猜測此地是海底,往上,就是無限靠近海面,沒錯的。

於是他囑咐叱翎王等他,又沿著另一根腳鏈俯衝下去。

另一頭也拴著一塊如出一轍的琥珀,這次他更熟練了些,用同樣的方法抓住鐵鏈的一頭被重新帶回叱翎王身邊,但這一次,鐵鏈下方的力完全被斬斷了,水流在他耳邊激越的壓迫著,飛昇速度也變得越發急驟,他把鐵鏈握的更緊了一些,力蹬雙腿,超過慣性一點,順勢把鐵鏈繞著自己的手臂纏繞了兩圈。眼前出現了一堆越近越細碎的泡沫,此刻,叱翎王的身子從傾斜又變得端正,但頭耷拉著,水流貫穿了他的身子,漸漸的細碎的泡沫也沒有了,忠祺也感覺到呼吸困難,確切的說,他不能呼吸,因為這是真正的水面了,他們好像衝破了那個波紋隧道,置身於真正的深海,耷拉著腦袋的叱翎王明顯是溺水了。他抬頭看,一絲光也沒有,能悠遠的感應到鯨魚的肚皮,在很高的地方,這裡離海平面還有十萬八千里,叱翎王的身體明顯撐不住他帶著他游上去,兩人還在不斷往上回縮。忠祺只好盡力憋著氣,蕩過對面的那根鐵鏈,將兩根鐵鏈一左一右攥在手中,他的周圍泛起了一片橘亮的、刺眼的光,伴著光,忠祺往下俯衝,俯衝了許久才帶動了上面的叱翎王,到達地面以後,他觀察了四周,再無像琥珀那樣的重物可以抵得過水壓的衝擊,以把昏厥的叱翎王固定在這尚有空氣處。他只得把兩根鐵鏈綁在腰間,一直往外使用著真氣,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