籤仁天 作品

插曲:面具與毒藥

 

他的命運彷彿一下子便受到了神明的眷顧。

 

結束旅行的哈里曼回了符爾沃斯,還跟布拉德利炫耀:

 

“有個特別厲害的貴族大人僱我去保護他哦!他可是你的老朋友,不過我認識他的時間更長,嘿嘿”

 

接著她說那名貴族大人是諾曼斯特里伯爵。

 

沉浸在愉悅中的布拉德利只是點了點頭。

 

一年後,考爾比被陛下任命為符爾沃斯的領主。

 

在距離授爵儀式還剩近兩個月時,這位未來的領主大人告訴布拉德利——他需要殺了諾曼斯特里伯爵,而為了達成該目的,他必須先除掉其身邊的保鏢,以便製造混亂。

 

因此哈里曼不得不死。

 

“為什麼一定是她?”

 

“既可威脅到諾曼斯特里伯爵,又能與‘信鴿商會’撇清關係,還不至於得罪‘白牢’,畢竟‘白牢’內部本就有不少人厭惡‘林虎’若想一次性達成以上三個條件,便必須要作出犧牲。”

 

“”

 

“我非常遺憾,布拉德利先生,但我保證,你這麼做絕對不會虧本。”

 

領主安慰著他。

 

“僅僅是一次投資,她——席慕爾小姐,是你手裡唯一的可用的成本。錯過時機的話,我們過去的全部努力便白費了,所以你絕不能心軟,如同之前那樣。”

 

是啊,如同之前那樣。

 

如同之前那樣就足夠了。

 

布拉德利試圖說服自己。

 

“”

 

除了妥協,他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更別提拒絕考爾比了他是領主啊。

 

最終,如同之前那樣,布拉德利妥協了。

 

哈里曼遭遇刺殺。

 

諾曼斯特里伯爵死於領主的伯爵府。

 

布拉德利作為“不知情人士”接受警官與偵探的調查。

 

他的大腦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強行令他維持著“麻木”的狀態,並繼續冷靜地替領主隱瞞下去。

 

儘管他已經明白:自己或許弄丟了一切。

 

直至某一天,他在領主的授意下收留了被警官們追捕的私家偵探和雪。

 

經過一番交流,布拉德利詫異地察覺到眼前的不起眼的偵探竟瞭解真相。

 

他認為這可能是變數。

 

但他仍未做任何多餘的事。

 

依照領主吩咐的那樣,布拉德利找了個合適的時間,把領主的親筆信原封不動地交給了雪。

 

他對這名哈里曼曾經的好友抱有一絲怨恨,雖說他曉得自己根本不具備怨恨的資格。

 

雪看過信後,急不可耐地問布拉德利:

 

“你能保證西城門那邊是安全的嗎?”

 

“我不敢肯定,可領主大人會在合適的時候撤掉西城門附近的警戒。”

 

“”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雪,對方卻像是將自己的話當成了救命稻草。

 

布拉德利帶著雪和另一名跟雪外貌相仿的白髮女囚犯衝出了符爾沃斯的城牆。

 

白髮女囚犯被藏在馬車內的一個大箱子裡。

 

他以投靠為由見到了旅行者聯軍的長官們。

 

按照計劃,他手持小刀,劃開雪的皮膚,當著聯軍各長官的面收集了一小瓶血,把它遞給聯軍的副司令朗曼。

 

“她是赫達拉帝國的皇女,她的血會驗證我沒在說謊。”

 

朗曼直勾勾地盯著雪,用一雙敏銳的眼睛打量了她近五分鐘,繼而忽然大笑起來,隨即將那瓶血丟在地上。

 

“是!就是她!我永遠忘不了她!”

 

於是布拉德利順利獲取了聯軍的信任。

 

在他收集情報與證據期間,他堅持讓雪留在他身邊,並和聯軍解釋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保護籌碼”。

 

待布拉德利的任務結束,便偷襲了一位聯軍士兵並奪走他的服裝,雪則變成他的模樣,從此替代他留在軍營。

 

他走進自己的馬車,找到了藏匿多日的白髮女囚犯。

 

“先生,我真的要恢復自由了嗎?”

 

她一臉擔憂,眼裡滿是恐懼。

 

“對,不必擔心。”

 

布拉德利果斷地用謊言安撫她。

 

“太好了,太好了!幸虧我遇見了您!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才好!”

 

白髮女囚犯頓時激動起來,乾瘦的雙手伸入一旁的破舊布包,摸索了一會兒後,取出一副面具——白髮女囚犯看著它,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往昔,她在街頭賣藝,總被人嘲諷表情不夠自然,因此她戴上了面具。

 

面具漸漸成了她的貼身之物,也是當前她僅剩的財產。

 

“請收下它!盡、儘管它不值錢,但它會為您帶來好運的!就像就像現在這樣!”

 

“”

 

布拉德利接過面具,他覺得自己應該道謝,可他遲遲開不了口。

 

他默默地望著白髮女囚犯跳下馬車。

 

“您說的話我都沒忘我、我會好好配合的!”

 

白髮女囚犯的衣著單薄,冷風使她不住地顫抖。

 

她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布拉德利把白髮女囚犯交給旅行者聯軍的【鶴翼師】副師長斯拉甫·米納。

 

“煩請通知諸位副司令,在下得回一趟符爾沃斯,至於皇女,隨聯軍處置就當她是在下的‘抵押物’。”

 

“嗯”

 

米納觀察了一會兒白髮女囚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況且這幾日他與布拉德利相處得甚為融洽,因此他很爽快地將布拉德利放走了。

 

登上馬車,布拉德利看了眼他剛剛放在角落的面具。

 

——它已裂成兩半。

 

他感到一絲惋惜,但轉念一想:自己似乎並不需要它。

 

屬於自己的面具,他早就戴上了。

 

從他認識考爾比開始

 

不過,他的面具更軟弱、更無能。

 

在這一刻,布拉德利決定復仇。

 

布拉德利的匕首還未刺入領主的頸部,他自己便被一個男子撞開了。

 

他認得對方,所以他不打算反抗。

 

是啊,或許自己死了,哈里曼才能安息。

 

何必費力去殺考爾比呢?

 

哪一種做法最便捷明明顯而易見,自己竟分辨不了。

 

難怪虧得一塌糊塗。

 

自己果然不是位合格的商人。

 

劇痛遍佈全身,布拉德利清楚自己馬上就能解脫了。

 

他感覺有些口渴。

 

接著他憶起自己給那名私家偵探調的酒。

 

酒麼它似乎有個特殊的稱呼

 

叫什麼來著記不清了。

 

不過,布拉德利並未忘掉它的寓意——

 

因為是哈里曼告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