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氓 作品

第6章 兩個傷心鬼子

 到了這個時候,長谷岡吉才開始重視三郎,放下傲慢的氣勢,說話也添加了不少客氣,氣得三郎心裡直罵: 小樣,也不看看自己的醬油豬頭臉。……,……

 火車到常州站,差不多已是中午十二點,宮野一郎臨下車,再一次叮囑三郎,說這次上海回來後,一定要催促郭振山赴常州就職。並要求三郎,多注意反日抗日活動,特別是抗日武裝的一切情報。三郎自然是滿口答應,動動舌頭在嘴裡打個滾,又不是什麼辛苦差使,先應了再說。宮野一郎這才滿意而去,一張打腫了的胖臉,終於泛上一絲喜色。

 火車繼續前行,長谷岡吉沒了宮野一郎的約束,終於放開了話匣子,自己挨巴掌尷尬臭事,當然是不會說的,只能深埋心底。但捱打的憤怒,不發洩是不痛快的,大罵抗日武裝是如何的混蛋,卑鄙下流。那些偷襲行為,是如何的惡棍行為,是下流的小偷,中國人是如何的不懂日中二國的共榮共辱,愚昧無知……,……

 長谷岡吉說的全是肺腑之言,而且說得痛心疾首。等到無錫下車時,和三郎已經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

 三郎笑道: “長谷君,往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請儘管開口,我肯定幫助你解決問題。” 三郎的說話,是施與,是上位者的自信,是三郎故意這麼說的。

 長谷岡吉聽三郎如是說,很是不信,最有能耐也是個支那人,能比老子皇軍厲害?但心底裡還是感激三郎的仗義,大方。禮尚往來,當即也把瘦骨嶙峋的胸脯,拍得“咯喳咯喳”脆巴響,豪氣干雲的承諾: “三郎君,以後到無錫來,你的一定要來和我交朋友,有困難,我的通通解決!”長谷岡吉充分感受到了三郎的知己之心,臨下車時,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渴望疑問: “三郎君,德國使館你的什麼關係?”

 三郎聽長谷岡吉這麼問,心裡罵道: 又是一隻日本豬,這不是強迫老子吹牛逼嗎?小戶人家終究是格局小器。笑道: “不能說!但咱倆是大大的好朋友,只能透露一點,德國需要了解中國的國情,多了就不能再說了。”

 三郎的言下之意,是德國人想了解中國戰場的實際情況,正在通過非官方渠道,他這是學了參贊羅蒙的“政治”,故弄玄虛,半吊子的現炒現賣,倒也把長谷岡吉說得疑憂參半。三郎不禁得意: 小樣,老子是你們朋友的朋友,有本事你德國使館查去。

 送走了長谷岡吉,三郎往鋪位一躺,真一看著三郎悠閒愜意的樣子,說道: “少爺,你也太壞了。”,

 三郎篤悠悠的說道: “我壞嗎?有我這樣英俊瀟灑的壞人嗎?這叫從善如流。”

 真一把剩下的酒菜一邊往嘴裡收拾,一邊說道: “少爺,這個長谷司令看似個教書先生,實際上是個大草包。你看今天,才喝了幾兩貓尿,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了,什麼都和你說,你要是再稍微問一下,那個笨蛋,都能把自己的祖宗從墳裡挖出來讓你看。你不壞誰壞?”

 三郎嘿嘿一樂,說道: “真一叔,你真不愧是少林寺修煉出來的,獨具慧眼,我算是被你看透了。憑良心說,我從小到大,還真是沒少幹壞事,多虧來了鬼子,我才算是壞人有了用武之地,壞碰壞,對對胡。”

 真一道: “少爺,郭先生說,讓你萬事謹慎,三思後行,鬼子也不是全部草包笨蛋,奸著呢!”

 三郎笑道: “那是當然,我記著呢!可真一叔你也別忘了,這是在咱的地盤上,鬼子先天不足,要不然,他們使勁巴結咱幹啥?”

 三郎和真一在閘北車站下車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坐黃包車到公共租界的理查飯店住下,安頓好,已經是差不多吃晚飯了。

 真一直誇南京的香酥鴨好吃,三郎嘻嘻笑得賊賊的,擠兌他說: “真一叔,有話就爽快點直說,別誇香酥鴨,你就是想誇香酥牛,我也替你找來吃。”

 兩人正說著,茶房提著水在房門口經過,三郎喊住一問,茶房老頭就笑呵呵的說開了: “老闆,說起這香酥鴨,在京滬杭的地界上,我們上海“美味齋”的香酥鴨,絕對是真正的頭牌,南京的香酥鴨,雖然是老字號,論味道最多也只能算是二等貨色,比不過美味齋的。”

 茶房老頭一開口,就顯示了上海人的大都市秉性,真一問道: “老先生,美味齋在什麼地方?遠嗎?”

 茶房老頭道: “不遠,出門左拐,過外白渡橋,一路逛到四馬路,隨便問聲三歲小囡都曉得的,很好找。如果不想逛馬路,喊一輛黃包車,講一聲美味齋,直接拉到店門口。”

 三郎心道: 這麼遠還近嗎?看著真一說道: “真一叔,你去吃吧,帶些回來就行了,我守著行李,先躺會。”

 真一道: “少爺你好好歇著,跑腿的事不用你操心。”

 三郎道: “上海灘不比別的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十里洋場可不是等閒之地。”

 真一答聲“知道了”,樂滋滋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