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氓 作品

第16章 又“借東風”

 其實,真二也沒有真正打傷陳俊傑,而是正巧打著了陳俊傑身上的槍傷。三郎笑著對水老五說道: “水五哥,咱們還要謝謝他倆打的這一架啊。”

 水老五聽得莫名其妙,三郎笑道: “咱們在無錫城裡搞事,絕對是不能及時撤出去的,而留在城裡,就要隨時被鬼子檢查,這個身上有槍傷,能行嗎?”

 水老五頻頻點頭,表示贊同。三郎接著說道: “陳兄弟,對不住了,這次殺鬼子,你就趕不上了,下次吧。你收拾一下,今天就出城下湖去,殺鬼子的日子,長著呢!”

 陳俊傑不知道作戰計劃,以為三郎是在排擠自己,心中十分惱恨。說道: “行,我這就回湖上打漁去,從此我陳俊傑有仇自己報,老子不勞煩你們費神。” 陳俊傑說完便走。

 水老五低喝一聲: “站住,老子還沒發話,你他媽的想拆臺?丟老子的臉是不是?狗日的,你知道你為什麼還能站在這裡嗎?都是人家江少爺的仁義。水家寨的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恩怨分明。你先回去,等傷養得差不多了,也進山受訓去。”

 陳俊傑犟在當場,杵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這讓水老五十分下不來臺。三郎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麼都不合適,索性啥也不說,笑眯眯的看著。

 水老五見三郎笑兮兮的看把戲一樣,又惱又無奈,狠狠說道: “狗日的,你不是喜歡打架嗎?你不是看不起江少爺嗎?那你和江少爺過過手,他媽的,你能贏,隨你怎麼翻天。”

 陳俊傑身高臂長,腿長,長得精瘦看似沒勁。實際上這傢伙是屬螃蟹的,肉長骨子裡,出奇的力大無比。從小在水上討生活,浪裡白條自是不在話下,拳腳棍棒,更是水家寨中一等一的好手,號稱第一猛將。

 而三郎想不到水老五來這一手,自責不該眯眯笑著看笑話,原來人家粗中有細,這一手回馬槍,讓自己應不應戰,都不合適。水老五這個積年湖匪,不是浪得虛名,本少爺還真小看了你。

 三郎想通了這一關節,心頭豁然開朗,看著陳俊傑斜視自己的神情,淡淡一笑,問道: “陳兄弟,你的功夫和水五哥相比,孰高孰低?”

 陳俊傑不答,水老五說道: “差不多吧,俊傑比我略勝一籌。”

 三郎要的就是這句話,笑道: “陳兄弟,你有傷在身,我贏了輸了都不是個合適,這樣好了,我和水五哥比過,你就知道了,可以嗎?”

 水老五想不到三郎把皮球又踢回自己頭上,這江少爺的狡猾,也太絕了,本是挖個坑讓他跳的,誰知反被他反手推下坑,更要命的,是這大少爺的最後一句,“可以嗎”,如果陳俊傑說聲可以,自己就非和少爺過招不行了,但動手是絕對不行的。可這個大少爺又已經說話了,如果不比試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就等於放屁,這個挖坑真把自己坑苦了。

 水老五隻能搶在陳俊傑前面,說道: “江少爺,你這是幹什麼,咱倆又不是沒比過,你踢了我三腳,我一下也沒招到你,勝負早已分了,還比什麼比,我認輸。”

 三郎哈哈大笑,說道: “水五哥,你不要往我臉上貼金了,船上地方狹小,施展不開,我搞了你兩下,是那種無賴似的偷襲,作不得數的,不作數。”

 水老五和三郎的對話,陳俊傑聽得清楚,敢情這個油頭粉面,不是繡花枕頭。他媽的,老子自作多情,本以為可以為四哥出一口惡氣,結果落得兩頭不是人。

 陳俊傑說道: “五哥,江少爺,是我不懂事,我錯了。”

 陳俊傑說完,又一步跨到真二面前,說

道: “真二叔,對不起,得罪了。”

 陳俊傑走了,走得趾高氣昂,水老五苦笑,看著三郎一臉的壞笑,說道: “江少爺,真讓你看笑話了,陳俊傑就是這狗日的脾氣,目中無人,可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漢,嘿嘿,反正從此後,有人收拾他了。”

 訂購的傢俱,遲遲湊不齊,三郎每一次去驗貨,總能挑出毛病。龍梅在旁,看到三郎調皮搗蛋,想笑又不敢。倒是真二爽直人,看不下去了,規勸道: “少爺,差不多就行了,人家東興商社太可憐了,這那是給人家做生意賺錢,挑毛病不是這樣挑的,分明就是在挖人家祖墳嘛。”

 三郎哈哈大笑,依然我行我素。真二又哪裡知道,自己這個大少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為的就是等待天降大霧,順帶讓日本人難受,何樂而不為?

 水老五天天仰首天空,特別是早晚時分,盼望著能看出一個子醜寅卯。漁民的俗語中有這麼一句: 朝看東南,夕看西北。朝陽東昇時,看東南方向的天空情況,可以預測一天的天氣狀況。夕陽西下時,看西北方向天空的情況,可以預測第二天的天氣。

 漁民在一望無際的湖上討生活,是靠天靠水吃飯,天氣看不準,葬身魚腹,那是遲早的事情。

 這一天,從中午開始,東南風轉向東北風又西北風,傍晚停歇時,西北天際紅霞映暗雲,水面上水汽氤氳,到了天色完全斷黑後,星空下是月上暈圈。

 水老五就是那隻曲頸向天歌的鵝,翹首朝天把個脖子伸得抽筋,待到確認無誤後,這才一蹦三尺高,衝到三郎房間,喊道: “江少爺,成了,我敢保證,從半夜開始,必起大霧。”

 三郎也是彈簧一樣蹦起,仰頭狂笑,沒等笑完,便低聲喝吼: “還等什麼?行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