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48 章





()襄表哥定立婚盟,即便沒有表哥,我也有諸多長安才俊可選,這門婚事落不到我頭上。()




至於匈奴與西域,便更不可能了。自我大漢建立以來雖多有和親,但皆是宗室女,未有帝王親女,更不會有帝王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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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皆不會是我,我說幾句漂亮話又何妨?”




鄂邑垂眸,可見她確實是這般想的。




衛長輕嘆:“事情的確如此。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很幸運。比宗室女幸運。我們公主需要承擔的都由她們揹負了。




“也比你幸運,太后遺願所求父皇之承諾因為有你在,我可以不用費一絲心神,完美避開。




“因此我說這些話於你而言太沒有說服力,還顯得有些虛偽與諷刺。可這確實是我心中所想,亦是我肺腑之言。




“若命運給我以饋贈,我坦然接受;若命運逼我入窄巷,我便拿起屠刀殺出一條通天大道。




“不論何等情形,只需我本心不變,又有何懼。我之日後在我自己,而不在匈奴單于,不在西域國主,更不在王充耳。”




鄂邑身形頓住。




衛長繼續道:“匈奴西域皆非故土,草原大漠風沙重,比不得中土氣候溫和,物資豐盈。蠻夷之鄉風情習俗更是與我朝大相徑庭。尤其對方於我們而言為異族,反之亦然。




“我若身在外邦,定然遍地坎坷,處處艱辛。但若真到了哪一步,總有辦法可尋。樹挪死,人挪活。那等地界,旁人能生存,我為何不能?




“況且我還是公主之尊,有僕婢伺候,侍從效命。我如何不能改變自己,適應環境,再反過來因勢利導,影響他們?




“我雖渺小卻也願奮力一試,盡己所能。哪怕不成功,也可為父皇、為大漢埋下一顆種子。焉知他日不會有後來者讓其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若僥倖如願……”




衛長深吸一口氣,雙手不自覺蜷曲成拳,語氣中多了兩分激動:“那我便是立下大功一件,成就和親史上古往今來第一人。”




古往今來第一人。




這話讓鄂邑驚懼駭然,神魂激盪,心臟反射性碰碰跳動了兩下。




“至於王充耳……”衛長嘴角勾起,“那就更簡單了。我是公主,非尋常民間女子,並不靠夫婿而活。




“這世間夫妻鶼鰈情深的有之,感情淡漠的也比比皆是。誰說成了夫妻就一定要恩愛?




“我不喜歡便不喜歡,他能奈我何?我若高興便同他好好過。不高興,兩人維持體面即可。我有自己的府邸、自己的封邑,仍舊可做自己想做之事,逍遙快活,與他何干。”




鄂邑低著頭不說話。




衛長認真道:“我不信你沒想到過這點。你就算比不得我們受寵,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公主,難道還能被他王家牽制?便是嫁了又有何妨。




“王充耳若知情識趣便罷,若他心中嫉恨不平敢對你不敬,行荒唐之事,作混賬之舉,就是現成的罪名,不論和離還是弄死,很難嗎?何苦在父皇剛定下婚約




()之際出手,去駁父皇的臉面?”()




衛長輕嘆:你明知此點,仍舊不願嫁給王充耳。是因為你心中已有喜歡的人,比王充耳好千倍萬倍,所以不願屈就。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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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邑神色動了動,卻仍舊不說話。




衛長也不惱,語氣反而更溫和:“那麼你之喜歡是單純的愛慕,還是因為他足夠璀璨奪目,你嫁給他能獲得的利益遠比嫁給王充耳要大?”




鄂邑身子小幅度晃悠了一下,嘴唇緊抿,眼睫震顫。




衛長便知自己就算沒猜中十分,也猜中了七八分。




“若是前者,你喜歡他,他可也喜歡你?你有幾分把握沒了王充耳就能與他共結連理?若是後者……”




衛長再嘆:“鄂邑,莫要做第二個劉陵。”




鄂邑臉色一變。




她此番所為確實是受劉陵影響。對方讓她看到了一種可行性。




劉陵可以憑藉自己的“優勢”讓那麼多男人為其所用,以達到目的,她為何不能?




她與劉陵不同,沒有那麼大逆不道,妄圖謀反;可她又與劉陵相同,同樣不甘於平凡。




劉陵雖敗了,但不論後宮還是朝堂,亦或民間都記住了她的名字。旁人談起她,雖有批判、有謾罵,卻也有唏噓、有欣賞。




她真正做到了生死都轟轟烈烈,攪弄風雲。她是曾掀巨浪的大海,而非平靜無波的死潭。




鄂邑心中漣漪暈染,望向衛長。




衛長也同時看著她,彼此對視:“劉陵所用多為陰謀。陰謀宛如軍中奇兵,若能善用,可攻敵不備,但所贏不過小勝,難有大成。




“陽謀才是鐵血之師,能正面迎戰,揚我威儀,全線潰敵,得成大捷。此二者在我看來皆是取勝手段,無高低之分,卻有主次之別。




“鄂邑,莫要捨本逐末,只取陰謀而棄陽謀。唯有鐵血之師作盾,為你護航,奇兵才能巧妙與之配合,發揮出最佳效果。




“而若反過來,無鐵血之師,你奇兵用得再好也是空中樓閣,無立錐之地,終將崩塌。”




陰謀陽謀,鐵血之師,軍中奇兵……




鄂邑呆在原地。這些是她從未細分過,也從未思考過的。




“再說劉陵籠絡的那些男人……”衛長神色微閃,嘴角含笑,“我們是女子,天生就有女子的優勢,或明媚或豔麗或柔弱,總有辦法勾動男人的心,讓他生出歡喜加以利用,成為我們手中的一把刀。”




劉陵以張次公等人為刀,鄂邑亦然。




鄂邑心頭一緊,下意識辯駁:“我沒有。”




想到廣仲,嘴唇輕抿:“對廣仲,我確實有。但是對……對他,我從未這般想過。”




鄂邑篡緊拳頭。




她便是膽子再大,以天下人為刀,也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能使得動他這一把。這種手段別說實行,即便只是動一動念頭,都是對他的輕慢與侮辱。




她不允許旁人這麼做,也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所以她對他,從未有這等念頭。




()衛長頷首:“我知道。但嫁給他(),你便可倚仗他的勢4(),藉助他的光芒,給自己尋求更好的出路,更多的機會。這是王充耳所不能帶給你的。




“嫁給王充耳。王充耳什麼都幫不了你,還會拖你後腿,成為你的絆腳石。若是嫁給他,不必他刻意做什麼,只需他站在那,只需擁有妻子這一層身份,便已能給你莫大助力。




“此二者之間,天差地別。你自然要選一條更適宜的路。尤其你對他本就心生歡喜。




“可是鄂邑,你要明白,不論哪一種,做刀還是借勢,本質是一樣的。你想要的東西都在別人手裡,你需要靠別人來實現目的。




“我不反對某些時候為了成功,採取點非常手段。這是我們女人生來的天賦,只要我們願意,它就能成為我們的武器。




“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可以用這個武器,但這不應該成為你最主要的武器,更不能成為你唯一的武器。




“即便這是我們的天賦,可我們的天賦只有這一個嗎?不。我們還有很多很多。似這世間諸多男子一般,我們的天賦也可以各種各樣,包羅萬象。




“只要你去發現,去挖掘,去培育。我們就能生出自己的根基,而不必倚仗他人,在他人的根基上尋求生長的土壤。我們當開闢自己的天地。”




鄂邑愕然。




衛長長舒一口氣:“鄂邑,我能理解你不甘平凡,理解你想為自己爭取的心。




“但你真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嗎;清楚你渴望的不凡是一種怎樣的不凡嗎?




“你確定你所希望的這些必須通過殺害王充耳來解決,也只能殺害王充耳來解決,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而殺了他就一定能解決嗎?




“鄂邑,你該好好想想,你到底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去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鄂邑呆在原地,神色怔怔。




衛長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言道:“王充耳今早已經醒來,但侍醫說他這次傷勢頗重,元氣大損,為救性命還用了猛藥。如今雖挺過一劫,卻傷及根本,恐無法留後,且壽數也不長,大概唯有五六年可活。”




話畢,衛長不再停留,大步出門。




劉據與諸邑懵逼跟隨。




唯剩鄂邑愣愣的,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衛長的言語不斷在她耳邊縈繞,言說劉陵的,言說王充耳的,言說匈奴西域的,言說其自身的……




一字字,一句句,宛如洪鐘,鐘聲陣陣。




這一刻她猛然發現,自己好像對自己的目標與未來並不是那麼清晰明確。




她到底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鄂邑沉默著,思忖著,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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