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43 章
“現在我們要擴大經營範圍,自然不能按從前的價格來。再說,這不是為了薄利多銷嗎!”
少府寺卿蹙眉:“殿下恐怕不知,從前琉璃看似昂貴,其造價也貴。其中獲利並不如殿下所想那麼大。”
劉據愣住,隨即反應過來,這是怕他沒有計算過成本。
這也是此事能否可行的關鍵。
若造價太高,賣價也必須高,即便是豪富,恐賣出的數量也有限,獲利也便有限。
如此劉據為家國之心雖好,卻宛如空中樓閣,杯水車薪,不切實際,反而浪費人力物力。得不償失。
若造價高,而賣價低,那便純粹是虧本買賣了,更做不得。
“以往造價貴是因為工藝技術不夠,成功率低,人力物力浪費嚴重。
“而今我們已經經過最難的研製階段,找到了正確的製作方法,耗費自然就大大下降了。
“這是此次花費的成本,你們自己看。”
劉據直接將一卷竹簡甩過去,心中暗道,還是祁元娘辦事穩妥,素有記錄的習慣。一條條一項項,賬目清楚分明。甚至她似乎早知道會有人提問,將賬本準備好一起交給他。
竹簡在眾人手裡過了一圈,所有人都驚住了。
劉徹問出了大家的疑惑:“這是此次我們所見之物的一切開銷?”
“是。”
“包括最前頭的眼鏡店,中間的花房,這邊的鏡子迷宮與休息室外的所有展品?”
“是。”
劉徹深吸一口氣。
大農令與少府寺卿更是心尖都在抖。
若按成本錢財,對比方才所見的賣價。最便宜的都翻了十幾倍,許多甚至翻了幾百上千倍。
這叫薄利多銷?
太子殿下,你居然管這叫“薄利”?
大農令與少府寺卿恨不能上去把劉據搖醒,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對“薄利”是有什麼誤解!
二人極力控制著心中的激動,大農令感覺自己渾身不自覺顫抖,好似站立不穩馬上就要摔下去,而他身旁,少府寺卿撲通一聲,已經跪了,跪得無比絲滑。
“殿下此法甚妙啊,此事大有可為。陛下,請將此事交給微臣,臣必不負眾望,辦得妥妥當當。”
大農令:!!!
漢承秦制,設大農令,主天下倉稟農桑,掌家國財庫。
少府主管山海池澤之稅,掌皇傢俬財。表面看各司其職,互不干擾。實則因少府機構龐大,涉獵眾多,彼此互有牽扯,也互有爭奪。
若差事給了少府,所得是不是理所當
()然盡歸少府?那他這個大農令算什麼!
少府寺卿,你可真行,你怎麼這麼心機。
大農令立刻下跪:“陛下,玻璃乃國之重器,所得頗巨,理應交由微臣。”
少府寺卿不幹了:“交給你?少府旗下工匠無數,更有現成的琉璃窯,萬事俱備,只要陛下一點頭就能進行。你有什麼,你拿什麼來辦?陛下,此事理應交給少府。”
大農令氣不過:“你有人有窯了不起。行,交給你也可以。但所得必須歸國庫。”
少府寺卿瞬間炸毛:“憑什麼,活全是我少府幹的,錢財卻都歸你管。你把我們少府當什麼!”
“就憑你考工若盧所制軍需,耗費的銀錢出自國庫。”
“你也知道考工若盧所制皆是軍需。既是軍需,便是為國,不該你來出?而且軍需耗費巨大,少府所得不過山海池澤之稅,如何耗得起。你那邊才是天下賦稅匯聚之地。”
“既然如此,玻璃所得也當匯聚過來,有什麼不對!”
……
兩人唇槍舌戰,寸步不讓。
眾臣:……
最後還是劉徹出面呵斥,兩人才終於閉嘴,但也僅僅是嘴巴,挑眉瞪眼是半點沒停。
劉徹揉揉太陽穴,心念一動,轉頭看向劉據:“東西是你弄出來的,主意是你出的,你想交給誰?”
劉據有些驚訝:“我說了算?”
劉徹瞄了大農令與少府寺卿一眼,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大農令&少府寺卿:!!!
二人同時看向劉據,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劉據眼珠子骨碌轉了兩圈,內心嚎叫。
嗷,這麼重要的事,由他做主,那他可要起範了。
劉據輕咳兩聲,挺直腰桿,笑眯眯看過去,意味深長道:“在鏡子迷宮裡,孤好像聽到有人說孤胡鬧搞事,故意戲耍你們?”
劉徹&衛青&霍去病:???
大農令&少府寺卿:!!!
其餘大臣下意識退後一步。
大農令與少府寺卿急切表態:“臣沒有,不是臣。殿下明察,臣絕無冒犯殿下之心。”
“之前在眼鏡店看到玻璃所制展櫃,以及窗戶與花房露臺時,你們似乎也說孤驕奢淫逸,鋪張浪費?是你……”
劉據手指指向大農令,又指向少府寺卿:“還是你?”
“不是,不是臣。臣發誓,臣絕對沒有。”
大農令少府寺卿連連擺手,信誓旦旦,並將目光瞥向汲黯。
那意思很分明,話是汲黯說的。
汲黯:……
劉據嗤鼻:“你們沒說,是因為孤打斷了你們,你們沒來得及。而且,雖只汲黯都尉直言,但你們全都有點頭深表贊同。孤不瞎,孤瞧見了!”
大農令&少府寺卿頓住。
衛青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劉徹以拳掩嘴,眸
中透出點點笑意。霍去病則直接偏過頭去(),噗嗤出聲。
大農令&少府寺卿:……
這要是陛下?()?[(),最多當時不高興,事後誤會解除便也就揭過去了。偏偏面對的是劉據,小孩子氣性大,就是難伺候啊。偏偏現在他們還的哄著,不能懟。
絕對不能懟。一懟指不定這位殿下一生氣,玻璃之事就與自己無緣了。
大農令與少府寺卿互視一眼,眸中電光閃過,二人同樣的心思:絕對不能讓對方佔了大便宜!
少府寺卿蹙眉,很想說:陛下,你認真的嗎!這麼大的事讓幾歲的孩子來決定。你直接交給臣不好嗎!
正腹誹著,那頭大農令當機立斷,行禮磕頭:“臣不知殿下苦心,誤會殿下,是臣之過,望殿下恕罪。”
少府寺卿:???
不是,老夥計,你怎麼回事。我這還挺直腰桿拒不認賬呢,你居然跪拜磕頭連連認錯,是想顯得你有多知情識趣,有多虛心改過,而我有多不誠實嗎?
你怎麼這麼心機!
大農令:呵呵。你怎麼好意思說我心機?剛才誰搶先跪下呢,我當時沒反應過來,現在還能被你搶?真當我是吃素的。哼。
少府寺卿咬牙惡狠狠瞪他一眼,轉頭道:“殿下奇思妙想,一心為國,臣等竟以為殿下是為貪圖享樂,實在該打該罰。臣等未查明情況便妄下定論,臣有罪,請殿下降罪。”
落後一步,言辭就要更誠懇。
少府寺卿雙手貼額,伏地跪拜,姿態放得賊低。
劉據……劉據懵了。
你們不應該義正言辭,力爭清白,砌詞反駁嗎?
怎麼一個比一個跪得快,一個比一個態度好,這讓我後面的話怎麼說!
我預想的霸氣側漏、嘎嘎開懟、強勢打臉的名場面呢,怎麼辦怎麼辦,這還能繼續嗎,繼續嗎,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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