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生 作品
第 71 章
掌櫃自言自語幾句。
趴在地板上擦地的小二很想攔住掌櫃,卻見他一溜煙地跑去後廚了。小二心想,糟糕,掌櫃鐵定要得罪後廚的老師傅了。
並不知掌櫃去幹了些什麼的賀歲安還沒找到地方吃飯,偶遇了落顏公主的貼身侍女知墨,也不是偶遇,知墨是專門來找他們的。
落顏公主派知墨來請他們二人去參加一個晚宴。
知墨還帶了馬車過來。
賀歲安不解其意。
他們大張旗鼓上落顏公主的馬車,劉衍會收到風聲的,他也能以此確認他們拿水玉玦去拍賣行拍賣的原因——落顏公主。
劉衍肯定懷疑過是落顏公主授意,但他應該會自己否決這個懷疑,自認她視他為親生父親,想查兄嫂之死的真相,定不會瞞他。
因此,劉衍更傾向於當年還有其他知情者活著。
他大抵會覺得他們想借此事來掰倒自己,或者另有所圖,不管二七二十一,先下手為強。
可落顏公主今晚此舉擺明了賀歲安和祁不硯跟她有來往,剩下的事就昭然若揭了,不過賀歲安相信她這樣做應當有自己的理由。
賀歲安上了馬車。
祁不硯在她之後上馬車。
馬車裡點了盞燈,光線還算明亮,賀歲安撓撓有點亂的長髮,他們是打算在外頭吃點就回客棧待著的,所以沒有怎麼整理自己。
他們今天又是從白天睡到傍晚的,不像每天早上那樣會梳髮、穿戴整齊再出去用飯與行動,只簡單洗了把臉、漱了個口罷了。
誰知半路被帶走。
現在,賀歲安是剛睡醒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
主要是她睡相太不好了,賀歲安發現祁不硯的頭髮就一點也不亂,她用羨慕的眼神看他。
又因為賀歲安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趴床睡著的,無法在臨睡前解開發間的絲絛,此刻,絲絛緊緊地纏著頭髮,很難解開。
賀歲安挪了下屁股。
屁股挪到了靠近祁不硯的位置,她坐在他前面。
賀歲安:“幫我。”()
祁不硯雙手靈活地穿梭過賀歲安的長髮,指腹擦過她的頭髮,她感覺微癢,縮了下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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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纏得很亂的絲絛取下,一條一條地放在腿上,彩色絲絛盡數落在靛青色的衣袍,顏色差別有點大,卻又能鋪成好看的色調。
賀歲安感覺好舒服。
如果她來解開那些亂成一團的絲絛,絕對會扯得疼死。
賀歲安的腦袋無意識地往後拱,更加靠近了祁不硯,清新的髮香味無聲地充盈著整輛馬車,他呼吸裡全是屬於賀歲安的氣息。
祁不硯摩挲過賀歲安的頭髮,她見所有絲絛都被他解開後,厚著臉皮道:“再幫我編髮。”
馬車還在朝前行駛。
兩側簾子時而晃動,燭火忽明忽暗,身材高挑的少年坐在看著小小一團的少女身後,將她的長髮分成幾縷,由上而下編。
由於編的那條長辮子需要斜垂到胸前,為了方便祁不硯,賀歲安坐著轉了個身,面對面。
他們坐著時,身高間差異也還在,而且很明顯。
賀歲安抬眼看他。
祁不硯正低著首,垂著眼,他需要配合賀歲安的身高,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只要他看向她,都沒辦法不配合賀歲安的身高。
不然的話,祁不硯會看不清賀歲安臉上的表情,也就不能學習並且感知她的情緒。
賀歲安握住祁不硯垂在肩前的小辮子,彈了下發梢的銀飾。
叮噹叮噹。
小鈴鐺銀飾發出清脆聲音。
賀歲安解下小鈴鐺銀飾:“借我戴戴。”雖不知落顏公主到底意欲何為,但對方既邀請他們去參加晚宴,那她穿戴不能太寒磣。
之前祁不硯給賀歲安的那些銀飾都被她放在客棧房間裡了。
“好。”他用絲絛綁好賀歲安的長辮子尾端,給她繫上小鈴鐺銀飾,銀色落在黑色的髮間。
她又看祁不硯戴的抹額。
不過只是無意地掃一眼而已,不知是不是賀歲安的錯覺,祁不硯的眼似彎了彎,曲手伸到發後,解開能固定住抹額的鏈子。
綴銀流蘇的抹額戴到了賀歲安額間,帶有祁不硯的體溫,她還保持著仰頭看他,眨了下眼,燭火下,小臉粉白,鼻樑小巧高挺。
抹額有繫帶,可以調節鬆緊,戴在賀歲安額間也很適合。
馬車停下了。
知墨站在馬車外喚他們。
賀歲安掀開簾子走出去,車伕早已擺好杌凳,她踩著下去,一抬頭,發現這裡是公主府。
朱門前擺放了兩頭栩栩如生的石獅子,旁有守衛守著,他們身後的高牆聳立,簷角錯落,雕樑畫棟,盡顯公主府的尊貴與威嚴。
知墨輕車熟路地走進公主府,為賀歲安、祁不硯引路。
守衛認得她,並未阻攔。
落顏公主今天臨時起意,對外說是想在嫁去南涼國前,舉辦一場晚宴,發帖子也發得很晚,盡
()管如此,還是來了很多人。
皇上如今很重視跟南涼國的聯姻,自然也非常重視落顏公主,她邀人來參加晚宴,誰敢拒絕,至少在當下這段時間裡是不敢的。
受邀的人幾乎都來了。
不僅來,還帶上大禮來。
若得落顏公主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也是好的,雖說她不日就要嫁到南涼國去了,但這不是還沒嫁過去嘛,還是可以巴結巴結的。
劉衍坐於落顏公主左側,南涼國皇子也在,著戎裝,高大結實,一身腱子肉,皮膚不白,是健康的蜜色,他坐於她右側。
謝溫嶠也來了。
一個時辰前,落顏公主的帖子被人派到謝溫嶠手裡,他猶豫過來還是不來,卻還是來了。
落顏公主不是單獨邀請他一人,邀請了長安城內不少人,看樣子像是要徹底放下往事的樣子,既如此,謝溫嶠又何必拂她面子。
謝溫嶠坐在席位的右側末位,身邊是不認識的京城貴公子。
南涼國皇子拓跋武似乎聽人說過落顏公主和謝溫嶠的事,時不時往他這邊看去。謝溫嶠恍若不覺,腰背如松竹,極為端正坐著。
拓跋武緩慢地看過席上的人,濃眉輕挑,大周的臣民皆是這般清瘦的?感覺一拳可以將他們全打趴下,難怪連仗都不敢打。
他仰頭喝下一碗酒。
其他人用的都是小巧的酒杯,這碗是拓跋武問公主府的人拿的,喜歡無拘無束地大口喝酒。
賀歲安和祁不硯被知墨引到落顏公主面前,劉衍見到他們,額間青筋跳動,握著酒杯的手緊了又松,若有所思地看向落顏公主。
落顏公主視若無睹,起身迎他們道:“賀姑娘、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