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79.嫌貧愛富的黑月光(28)

安遠侯作為兒子,但在北疆有些要務纏身,耽擱了腳程,未來得及趕回來主持,就是快馬加鞭也要八月半再回到京城。

由魏琰到田莊將祖母接了回來。

壽宴排場極大,請了京城專門的茶酒司,托盤送請帖、安排賓客座次以及宴席活動。

侯府各個院落掛著珍珠綴成的簾子,珠子和刺繡門額在日光下晃動,光影璀璨奪目。

宴席主場在前院,侯府外的大道停了雕飾華麗的馬車,鑲金點翠,拿著帖子上門來祝壽的皆是朝廷的要員和皇親國戚,府內的來往者錦緞華服,流水潺潺,圍坐的皆是漢白玉桌椅,奏的是教坊司藝人的簫管絃音。

聖上先前下令賜了宴,遣了宮中御膳房來做上百道吉祥菜。

放在哪個王公貴戚,也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

但是魏家三代忠烈,當今聖上逝去的母妃,現已追封為皇太后,曾經是魏琰祖父手底下的副將的女兒,副將在戰場中為了保護魏琰祖父而中箭戰死,因而唯一的女兒被魏琰祖父母收為義女。

沒多久,入宮為妃後,生下九皇子。

因而,皇帝私底下稱呼安遠侯,是要稱一聲舅舅的。

而魏琰的祖母,是他的外祖母。

魏琰蹲在水鵲旁邊,眼巴巴問:“你真不要出去吃?”

“我安排了座次,你我坐在祖母身邊的。”

那成什麼樣?

水鵲眼睛睜大了。

坐在魏琰旁邊,參加這種宴席,那不是間接向其餘人宣佈他和魏琰的關係了?

他這麼努力要避開這些,魏琰卻一直在拖他後腿。

水鵲抿了抿唇,拒絕了魏琰的提議:“不要,外面那麼多人,我怕生。”

對方當即面露遺憾。

魏琰不知道水鵲是不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原本他是打算皇帝坐高位,他和水鵲其下,坐在祖母身邊,正式讓水鵲見一見祖母,他和祖母探過口風了,待宴會奏到高潮,他就向聖上請求賜婚。

水鵲藏在東側院,不出去,魏琰只好灰心洩氣地去招待外頭祝壽的來賓。

臨近晌午,日頭正高懸,秋日裡暑熱未退,還是熱氣炎炎。

水鵲怕熱,魏琰就讓工匠在東側院池塘邊修了個清涼亭,人造水簾,沿簷直下。

亭中以畫石為榻,圍著冰鑑,平日裡僕從在冰鑑後為水鵲搖竹扇,涼風就送過來了。

他往外側繞了一圈,皆是熙熙攘攘的來賓,瞥見一抹紅官袍的身影,要不是水鵲多看了兩眼,幾乎認不出來那是男主。

一個同樣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向齊朝槿攀談。

叫貪官聞風喪膽的大理寺少卿,長身立著,周身冷淡,生人勿近的氣場,與此前在水鵲面前好脾氣的樣子相去甚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嚴刑審訊得多了,眉眼中有淡淡刀光血影的寒氣。

他眼角餘光往東側院的垂花門內掠去。

水藍色錦服的側影一晃而過。

齊朝槿眸光微暗,臉上神情僵了一瞬,正在攀談的湯大人以為自己哪說錯了話。

水鵲差點讓男主再捉到,快步回到清涼亭中。

府中人手有些不夠,巧山去幫個手,一會兒才能回來。

東側院有小廚房,平日裡做的全是按照水鵲的口味來的,因為水鵲不願意到外頭內院吃,此時正熱火朝天地準備他的午膳。

水鵲無聊得在池塘邊打扇餵魚。

侯府前院卻忽地傳來尖銳的嗓音——

“聖上駕到——!”

他在逗池塘中的錦鯉,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嗓音嚇得一個哆嗦,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落入水中。

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揪住他後衣領子,再攬著人收回來。

水鵲驚魂未定。

拍了拍胸口,答道:“謝謝你哦。”

他轉過身。

是齊朝槿。

悶聲不說話。

冷著臉,收回了手,還拍了拍衣袖。

上面分明纖塵不染,卻表現得好似沾上了髒東西似的。

水鵲看他的表現,若釋重負,倒是真的沒有為男主忽然再來找自己而擔心了。

看嘛,男主果然發現他真面目後,就討厭死他了。

誰能忍受交付一腔真心被人踐踏呢?

他回過來去看,方才逗魚用的團扇不小心掉到池水裡了。

水鵲犯了犯愁,蹲下身去準備伸遠手去夠那把團扇。

齊朝槿眼皮一跳。

扯了他起來。

自己屈身,伸手捏住扇柄,從池水裡將扇子撈了回來。

他不像水鵲穿的是窄袖圓領袍,官服是寬袖的,急得袖子也沒挽起來,一大片落入水中,錦鯉以為他要餵食,好奇地游過來。

那大手空空,一點魚食也沒有,錦鯉是水鵲養的,性格也隨了水鵲,對旁人脾氣大得很,當即擺尾,掀起了重重水花。

大理寺少卿現在不只是袖子溼了,眉頭也滴著水。

很是狼狽。

沉默無言地把團扇遞給水鵲。

將近半年未見,令人日思夜想的小郎君,還是眉黛唇朱的模樣,漂亮的眉猶猶豫豫地蹙起來,就讓別人想為他不索取報酬地排憂解難。

水鵲收下了溼了一面的團扇,抬眼多看了一下狼狽的男主,小聲道:“……謝謝。”

男主真是個好人。

非但沒把他按水裡,還幫他撿扇子。

齊朝槿絲毫不知道自己被髮了好人卡。

他好像打定主意,不再和水鵲說話,要當個鋸嘴葫蘆。

好像只是迷路到東側院的,看了人一眼,不打招呼就要走了。

水鵲細聲小氣地抱怨:“你怎麼在外頭逢人便說我死了?”

剛剛那個湯大人和齊朝槿的對話,他偷偷聽到了三言兩語。

齊朝槿說什麼自己曾有結髮小郎君,不過病逝了。

經過湯大人再說之前到齊朝槿府邸拜訪的事情。

水鵲才得知,齊朝槿的書房一直掛著以前那副九九消寒圖,梅花是水鵲塗紅的。

還有府邸裡養了雞兔,想來是以前他們一起養的,他竟是全帶上京城來了。

被人說是病逝的小郎君,語氣多少有點生氣和委屈。

齊朝槿神色一緊,下意識出聲解釋:“湯大人想為我說親,我不得已藉由回絕。”

說罷,繃緊了唇,噤聲。

監察者冷哂:【他倒是裝得痴情,意思是在給你守活寡呢。】

水鵲被01的說法,弄得眼皮跳了一跳。

什麼奇怪的說法……

男主肯定是對他心懷怨懟,斷情絕愛了,在拒絕別人說親的時候,悄悄詛咒他!

水鵲不滿地哼哼,“你不許借我為由頭,要是傳到魏琰耳朵裡,會以為我們還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