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力降十會





溫成開車走之後,張秘書任勞任怨地幫忙掃尾,照顧常惟實那一幫人。兩人有過片刻的交流,他試探著問了,常惟實還就真跟他說了。




“我們兩個留了聯繫方式,常先生當時沒有細談,但回去後就給發了我個名單範圍。”




溫暖問的直接了些:“你懷疑誰,或者說你查到了誰?”




“陳萍。”




也就是陳源的妹妹。




溫暖已經把她給忘了,好半天才把她給對上臉。自從上次他們來家道歉,卻被趙美娟給擋了出去後,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再聽過他們消息。




“陳源怎麼樣,進去了嗎?”溫暖比較關心這個。




“沒有,當初他躲醫院裡,我們沒辦法,只能先讓人散了。”




原本想著等出院後再收拾他,但陳源釜底抽薪,不知怎麼聯繫到了正版“方夫人”,自己還去報了警。




張秘書頓時不敢輕舉妄動,準備先冷一冷他。等風波平息了,再招呼人去套他麻袋。




但沒想到江邊廣場又一開業,又出了趙美娟手鐲的事,張秘書分身乏術。所以,不在廠裡工作的陳源,也沒再出么蛾子的陳源就顯得不那麼重要,無足輕重。




張秘書便擅自把他往後排了排,先辦最為緊要的開業和林夫人。再然後,他就被鷹啄了眼,差點沒摸瞎。




“哦。”




溫暖算不上意外,陳源一直都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她那招都算不上高明,只能佔個先機,先打他個措手不及。但陳源反應快,變故又太多,見招拆了招,那也是無可奈何。




溫暖鬆鬆開口:“所以,他做什麼了?”




問到這時,張秘書的臉色就變了變,露出了古怪甚至有些嫌棄地神色。




“他把自己親妹妹送上了藍池門業的小高總床上。”




小高總也就是高束。他爹高城是海市有名的贅婿。老丈人一走,高城就迅速掌權上位,婚外的兒子閨女都有好幾個。




婚內生下來的小兒子高束也早早地被親爹安排結婚,孩子都有了,卻還整天夜夜笙歌。有其父必有其子,高束像他爹像了個十成十,他床上的那當事傳出來都有些噁心人,不甚乾淨。




“陳源倒是捨得。”張秘書咂舌。




那麼年輕的妹妹說給高束那樣的人就給了,牽橋搭線,實在令人不齒。




張秘書再怎麼樣也算個讀書人,最看不得這種骯髒事。溫成也是,眼裡不揉沙子,性子一根筋。




跟高束那樣的人,溫成打小就玩不到一起,所以兩人基本沒來往。但常惟實不是,他處理人際關係圓滑些,看著跟誰關係都還可,沒有跟人撕破過臉。




就像酒吧事之前,溫成幾次下他的臉,但他跟溫成見面了都還能坐在一起喝酒。




那天溫暖估摸著就是他喊得高束,而高束把陳萍給帶著了。只是因為場子里人太多,都沒顯出來他。




張秘書雖然沒個妹妹,但這麼些年他也是眼盯眼看溫成怎麼對溫暖的。




那樣的才叫是哥呢。他撇嘴,自顧自地嘀咕。




溫暖笑了下,沒什麼可詫異的。




陳源那人自私到骨子裡。除了他自己外,他誰都能捨出去。別說是陳萍了,就是陳母最後也甭想從他手裡落一套房的好處,哪怕是他當時已經家纏萬貫。




人就是那樣的人。




溫暖好笑地看了眼張秘書,岔開他的注意力:“所以那天酒吧,陳萍也在?”




“對,但他們兩剛開始一道去廁所了,很久都沒回來。最後回來的時候,估計是剛好趕上溫總跟常先生起矛盾。”




當時他們動靜鬧得很大,酒吧老闆都來了,現場圍觀群眾就太多了。




誰都不可能注意到旁邊不甚起眼的他們,也顧不上了。。




“跟我們透消息的報社說他們是半夜被人砸門喊起來的,說是有個男人問他們有筆大新聞做不做?”張秘書就跟講故事般,“他們沒聽之前肯定是要做的,但聽完之後就不敢了。可那人又給他們出招說是可以朝薛靜妍那邊透個信,看看當事人的意思。”




“報社最開始以為薛靜妍是要要錢買下消息,他們跟那個男人都賺點新聞封口費。但沒想到是他們想天真了,薛靜妍那邊效率很高,給錢也確實爽快大方。只是她那方說是願意給雙倍錢,卻要求報社務必按著她的想法改個故事報道。再後來,就有了那幾天的滿城風雨。”




幾乎是同一時間,同樣的事情和角度突然就爆了出來。




說到這,張秘書還挺慶幸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有謀而來。也就幸好,他們大小姐出其不意,及時澄清。要不然,他都不敢想往後會傳的有多麼難聽,他們廠肯定會受到極大地影響。




還好現在都過去了,報社那些人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估計多少都已經開始後悔了。




溫暖從重生回來後,對薛靜妍的觀感算不上很差。薛靜妍跟她記憶深處的印象相差不大,溫柔話少,穩重懂事。唯一的兩次意外就是上輩子薛靜妍有次突然告訴自己“日後有難處可以找我”;另個就是剛剛,多少有點意外。




薛靜妍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家的好學生,既不會如她般得理不饒人,又沒有和她一樣囂張跋扈,天生的省心孩子。之前祁夏青最常說的一句話都是,“有靜妍這樣的孩子,生幾個都不算多。”




“省心孩子”有時候就像是一道別人強加的枷鎖,薛靜妍揹著她走已成了習慣。可情緒會堆積,負面會凝聚,藏於懂事乖巧下的一切都會有按捺不住,想要宣洩於口的一天。




但這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情緒上頭沒有錯,發洩情緒也屬人之常情,但要想施加別人身上,是不是就有點太過分了?




溫暖能那麼好欺負?




她是沒脾氣嗎?




溫暖搞不懂薛靜妍是怎麼想的,但也不重要。




她交代張秘書:“你盯著人寫稿,把整件事完整寫出來,刊登各種能聯繫上的報紙。”




張秘書少許猶豫:“常家那邊?”




報社現在肯定都會猶豫,常家可不是好惹的。




“不重要,薛靜妍現在不還是常家未過門的兒媳婦嗎?沾親帶故的,他們家不承擔點責任?”溫暖可沒那麼大度的原諒,又不是第一天相處,“讓報社放心寫,重點落到前幾天的小道消息上。有所側重,兼之稍提,常家是不會追究的。”




常惟實是常家新一代的心肝寶。他在,這事就能壓下來。




既然他願意跟張秘書說這些,那顯然他也是認可,或者說默許了溫暖的做法。




海市誰不知道溫大小姐不好惹?




“是。”張秘書不再多言。




溫暖捏起桌上的桂花:“再去找人把這件事改成相聲、小品和大戲,就在薛家廠子門口唱。那幾天的小道消息傳了幾天,他們就在門口給我唱幾天。”




張秘書遲疑點頭:“大小姐,我怕會起衝突。”




“提前安排好記者、攝像和安保,時刻準備報警。”溫暖看向張秘書,只要求一點,“臺子上的演員可以被帶走,但是臺子上的動靜不能停。不管你找多少人,一定要給我唱夠時間。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這是第一次,她給薛靜妍面子,點到為止。




張秘書不由地開始正色:“明白。”




溫暖把手裡的花瓣整理入袋。




她不是聖人,身上帶著一堆的毛病。有人不喜正常,有人將做壞的苗頭對準她也可以。但千萬不要被她發現,也千萬被自己露馬腳。




沒有人能在堂而皇之招惹她過後,還能毫髮無傷地安安靜靜坐於辦公室內喝茶。




給他臉了。




“告訴薛靜妍,這幾天老實給我憋著,千萬別逼我找人在他們家門口扯旗唱大戲。”




溫暖最不怕撕地就是別人家的臉面,別給她機會。




張秘書面對著她,態度越發恭敬:“是,大小姐,”




處理完薛靜妍的事,溫暖那口從溫爹墓前帶下來的沉甸甸地窒息感才稍稍散了些。她甚至有閒心想,要是上輩子自己一覺給睡沒了,也不知道盛淵會給自己豎一個怎樣的墓?有沒有溫爹那樣的漂亮寬敞。




而後,又不免想到自己那一屋子的珍寶,實在太為可惜。積攢了那麼多的昂貴首飾和稀有包包,到了最後也沒個女兒可以繼承,全都白白便宜了外人。




她一想就有些心痛,進而就會萌生出一種想要女兒的衝動。要是她這輩子能有個女兒,她就可以繼承自己所有的珠寶、首飾、包包、房產、股份和任何的動產或不動產,甚至還會有個愛鑽死衚衕的姥姥和一個一定會把她寵壞的傻舅舅。




溫暖算了下日子,估計再有兩天去京市的人就該回來了。等他們都回來了,除了能揭穿賣假翡翠林姨的真面目外,她也可以抽時間提前調養下自己的身體。




溫暖一想就有點剎不住車,甚至都開始想今年冬天吃涼酸奶的快樂了。




直到張秘書輕咳了兩聲,才慢慢吸引回她注意力:“大小姐,那陳源兄妹怎麼處理?”




“不用處理了,高束估計已經收到信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陳源這次真是自己摔坑裡了。




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多的聰明都是虛的。尤其他們遇見的還是高束那樣的陰晴不定,脾氣不正常且有一切壞毛病的男人。




身邊人漏的風聲,常惟實沒了那身衣服的束縛,肯定更能方便查明與處理。




高束那人挺糟糕的,但也不是瘋狗。他跟溫家兄妹雖然玩不到一起,卻也無冤無仇,犯不上冒著出賣常惟實的風險來做整治她的蠢事。那也就說明,酒吧那晚外散的消息多半就是陳萍傳出去的。




這或許也就是陳源最初的打算,他想了解甚至說掌握溫家的相關消息,可他又不可能成天地跟著前呼後擁,時刻有人跟著的溫家大小姐,只能另闢溪路,自找辦法。又或者是因為他太想一步登天,混進所謂上層人的圈子,最好是能找到一個不用費心的就伸手能搭上的通天梯。




上輩子那條梯子是他,而這輩子他沒了希望,卻選擇將親妹推上。




陳源那人就像條看著漂亮無害的毒蛇,誰都猜不透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溫暖閒著無聊隨意猜了兩下便潦草放棄,轉而開始回想上輩子。




上一世的陳萍確實嫁了個有錢人。雖然不知道是她想的,還是陳源鼓動的。但陳萍的婚姻也沒走完一輩子,在陳源生意越發蒸蒸日上後,她跟著就有些飄飄然,出軌找了個年輕的男人,日子過得蜜裡調油。




但卻很快就被她老公捉姦在床,鬧得極其難看。




陳家的家風從上至小,都不正常。所以,他們能鬧出什麼事,溫暖都不覺得奇怪。




“且等著看吧。”




高束跟他爹一樣都是面慈心狠的主,不會輕易放過陳家兄妹的。自古以來通天梯都是有風險的,有的能一飛沖天,有的卻只能通向崖底。




命運總是公平的,陳源這次賭錯了。陳家的好日子現在才算是真正過到了頭。




靠著自己的歪心思成功把自己路給走死的陳源,已經得不到溫暖的分毫注意。




她心情無端又舒展兩分,看著張秘書推過來的盒子,終於露了個笑臉。




“這又是什麼?”




“常惟實常先生讓我帶給你的東西。”張秘書本來是不想接的,但常惟實畢竟給了個消息,禮尚往來,不欠人情。




溫暖拆開看了下,裡面是一套白玉擺件,正是他們警局那晚打賭的彩頭。




“他這是願賭服輸了。”




都不像他了,常惟實愛贏還有些較真。小時候每次打賭,贏了還好說,一旦輸的跡象,他總會格外緊張,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結果出來,注意力相當集中。




當真正確定徹底沒有翻盤的可能後,他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送上彩頭。




記憶如同砂礫,分散在時光的海灘邊,也遺忘在海邊的浪濤聲。可總會有一天,在某個時刻,某一捧的砂礫會經太陽或鏡面折射而露出原本的樣子。




可歲月已逝,早已物是人非。




溫暖只看一眼,便合上了蓋子,又推了過去。




“折成錢去買輛最新款的摩托車。”




她接下來可能要做些溫成不喜歡的事了。,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