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豫 作品
31.他真的是不配!
溫暖看了眼盛淵,不知道一個人的十年是怎麼會有如此天差地別的變化。
些許糾結片刻,溫暖拿著蛋糕店老闆給的備用叉子悄悄戳了個。只不過剛咬一口,汁水就滴到了衣領上。
“!”
她難得露出有些滑稽的一面,是真沒想到這家蒸餃裡還能有湯水。愣了片刻,她才略帶無措地擦了下。
又費了一件衣服。
溫暖帶著兩個剛生出來的惡魔角,甚至想不講道理地讓盛淵賠她。再一想,盛淵現在也是真的窮,人都已經開始上臺打黑拳了。
她終於記起正事,不得不提醒盛淵。
“我應該沒有催過你還錢。”
所以,他到底要著什麼急?非要往那種地方湊。
“我知道。”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我上臺也不是還錢。”盛淵低頭喝了口湯,極其冷靜地把自己皮下的落魄完整鋪開,“是我妹妹需要錢來買藥。”
盛文翠營養不良,生理期一開始來得很晚,還不規律,經常性小腹疼。上輩子文翠就是這個毛病,一直沒好利落。溫暖剛嫁給盛淵的時候,還和盛文翠一起看過醫生。京市的老中醫,還挺有本事的,調養了好幾年。到最後,盛文翠經期已經很規律了,也沒耽誤要孩子。剛結婚半年就懷了孕,還是對極其可愛的雙胞胎女兒。
天天圍在她身邊,奶聲奶氣喊“舅媽”,是溫暖難得喜歡的盛家孩子。
當然她調養過後也極少生病,夏天都能適量吃些涼的,換季都不用再怎麼去醫院。只是,只是生育有些艱難,可能是因為受涼,也可能是因為初婚攤上了陳源那個渣男。
救急不救窮,溫暖是絕對不可能借錢給盛淵的。但現在未嘗沒有個把京市老大夫請來的想法,趁著現在那兩個鑑定翡翠的人還沒從京市回來,剛好還能再替她多奔波一趟。
一事不煩二主,溫暖放下叉子,低頭戳戳手機,給張秘書發了個短信。
短信發送成功後,她才又看向盛淵:“你還要繼續打拳嗎?”
今晚的地下城處處都透著古怪,盛淵雖然沒明說,但溫暖那麼聰明的人又怎麼可能覺察不出來。
現在的擂臺就是在走鋼絲,遲早會成為莊家操縱的傀儡。
“不打了。”盛淵留下跟溫暖聊天地目的也是這,卻都沒想到誤打誤撞見了另場的荒唐。
話裡話外都提著今晚的擂臺,兩人心情或多或少都很沉重。
片刻後,溫暖再度開口:“你們打拳都那麼狠嗎?不打死不下臺?”
“不是。”盛淵握勺子的手緊了又松,低聲重複,“我沒有這樣打過。”
他剛開始打的幾場都是初級,基本不會出現不要命的。可即便是這樣,打贏的第一步還是被打。
他這兩月身上沒少落青紫,有的時候也是真的會被打出血。但只要他能咬著牙不下臺,就都能把別人給送下臺。
所以,有時他孤身站在擂臺上,享受著腎上腺素只配的刺激與滿場的恍惚慶祝,也會產生賺錢還挺容易的錯覺。
不就是抗揍和堅持麼?
直到那天見到溫暖,遙遙一對視,他就知道自己這條路可能走不下去了。皎潔的明珠放眼前,總能照出人心中最惡的一面。他想哪怕自己是爛命一條,也不能如此髒汙。
他不想成為下一個南哥,更不想連堂堂正正站到她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她記得剛剛那群看場子的人見盛淵時並不陌生,還有那個什麼“強哥”?
“給人當幫手。”盛淵平靜應答。
這種場子就這樣,進是好進,出難出。他要麼是選擇靠著少東家,要麼就只能在臺子上獲死生。
沒有其他選擇。
但經過今晚,他甚至覺得自己想的過於理想。再晚從臺子上退兩天,說不定他就會是第二個南哥。
盛淵看向面前的餛飩,眸底深深,看不出情緒。
兩人都不再說話,攤子上的餛飩香氣暈染著空氣中的沉默。
溫暖拿起叉子,重新叉了個蒸餃,輕咬了一小口,慢慢地綴飲了口湯。
味道確實不錯。
她既不會天真著指手畫腳,以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地姿態教導盛淵該如何做;又不會大包大攬把所以責任推到自己身上,與她無關。
任何的選擇都是自己做的,學會負責是成年人的第一課。
溫暖連著吃了兩個蒸餃,便放下筷子,拿起手帕,開始慢條斯理地對鏡擦拭嘴角。確定她吃不下後,盛淵才開始掃尾,把剩下的蒸餃也給一掃而盡。
他們這頓飯吃的隨意,結束的就更為潦草。
盛淵付過錢:“我送你回家。”
“不用。”溫暖晃了晃手機,“司機已經到了。”
盛淵順著主幹路的街道看去,一輛汽車由遠而近,正不斷減速,車牌相當熟悉。
溫暖從他手裡接過自己的包,朝他揮了揮手,便在司機的照顧下,坐上後座。
隔著一扇窗戶,盛淵的臉都顯得不甚清楚。但那人心思重,臉上本就看不出些什麼。
纖細手指纏著提包帶,溫暖降了半扇窗。
“注意安全。”
而後,她便徑直搖上了車窗,示意司機開車。
盛淵先是一怔,而後瞬間抬頭,能看見的卻只有一陣還未消散的車尾氣。
與此同時,溫暖靠在後座軟墊上,透過副駕的座椅,能隱隱約約看見路燈透過車前擋風鏡滲來的光。
她並不擔心盛淵會禁不住誘惑走彎路。他那人雖然心思深沉有手段,但終究還是個好人,又或者說是個極度清醒的人。
盛家“老弱病小”哪個都離不了他。他在盛家便穩;若是他沒了,估計那一家是真的沒什麼活路了。所以,他心底始終緊繃著一根絕對不能越的紅線。
活的謹慎、剋制且勞累。
可現在他偏偏一腳陷入了泥潭,又該當如何?
年輕的盛淵身上帶著極大的不確定性,遠比上輩子運籌帷幄的盛淵更為引入好奇。
溫暖是真的想知道現在的盛淵究竟會怎麼選,是要自斷一腿還是要掀了整個泥潭?
——
那天珠寶店遇見常惟實的事,溫暖並沒有跟溫成說,甚至都沒當回事。
但卻沒有想到有人拍了他們的照片,各種三線雜誌報紙上的小道消息已經甚囂塵上,遠比溫暖想的更離譜。
她原本以為報社無非揪著“誤認救命恩人十年後...”巴拉巴拉的胡扯,可卻遠低估了現在媒體無良的噱頭型叫賣。他們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緣由,只一味宣傳著什麼“兩女爭一男”。
此類的消息鋪天蓋地,彷彿握著什麼流量密碼,很快就傳到了罐頭廠。溫成瞬間就炸了,一上午開會都沉著個臉,宛如當場就要迎客出殯。
溫暖那天照舊晚到,來的時候會都開完了。
副總從會議室裡出來,很是慈愛地拍了拍她肩膀,讓她萬事都別往心裡去,少看那些不入流的報紙。
他不說,溫暖可能還真想不起來看。他一提,溫暖一回辦公室就開始找人要報紙。
張秘書躊躇著遞過來。
溫暖逐字逐句看著小報上的消息,確定每個字都理解透意思後,才抿了口果茶。
“這上面寫的‘兩女爭一男’,那個女是薛靜妍跟...我?”
晦氣!
“還有這個‘插足別人感情’說的是...我?”
那些媒體瘋了吧?她身邊缺人追嗎?她有那麼沒品嗎?
最關鍵的是,常惟實、他真的不配啊!
張秘書也覺荒謬,露出苦笑:“所以,溫總才讓我們去跟報社交涉,還說要刊登個聲明消息。”
多少有些小題大做。
明知道是十八流媒體寫的東西,還去鄭重其事地跟他們登報發聲明,實在太過掉價了。既拉低了他們的檔次,也會引得那些報社記者再度反撲,說不定還會有更大力度的潑髒水。
這就好比你路邊遇見了只衝著你叫的野狗,你不搭理它徑直走過去,它叫幾聲也就沒事了。可若是你聽下來跟它講道理,它只會叫的更厲害,甚至有可能撲上來咬你一口。
反正大家都知道它是流浪狗,誰會跟個沒品的畜生計較。
可是溫成現在是聽不得這些,而且還要求他們一天之內必須見到效果。
張秘書現在都已經開始準備繩子了,打算等會兒交涉的時候,談不攏了就自.吊他們報社門口。要是實在下不去手了,就只能委屈下報社和雜誌的記者主編,夜裡等著他來捆。
兩害取其輕,他們和他總得沒一個。
“登報澄清信息倒不用。”
溫暖翻過首頁自己的報道,下一篇就是“江輝街頭上演牽手門,疑似好事將近”,甚至都還有個兩人的戀愛長跑線,說是世家的青梅竹馬,還曾有個什麼十年之約。
要不是溫暖很確定沒在海市聚會上見過那女生,自己可能都信了。
她都有些佩服記者們的編故事水平了,比她瞭解的都還像真的。
“直接帶著律師上門去找他們,要求他們公開道歉。”
張秘書不太抱希望:“他們可能不怕律師。”
“不怕也沒事,就通知他們一聲。”溫暖不甚在意,“再敢胡亂造謠,咱們也會找人寫他們的各種纏綿悱惻的三角故事。”
不就是編故事麼,簡單。只要錢到位,鬼都能推著磨來寫。
“他們敢發一篇,咱們就發十篇。他們的雜誌賣一塊錢,咱們就找印刷廠免費送。再給他們刊登成小品故事,街頭巡演。”
比有錢,十八線的媒體肯定是比不過無所事事的富二代。
溫暖把尾頁帶有地址的雜誌遞給張秘書:“只要他們不怕揚名海市,我們倒不介意幫他們一把。”
張秘書瞬間支稜起來了,顛顛地接過雜誌:“這招好,以牙還牙。”
只要故事夠離奇,誰又會在乎真相到底是什麼?幫一個人在海市揚名的辦法,那可就太多了。
張秘書做這種事簡直不要太孰能生巧。
“等下。”
看著張秘書拎著雜誌要走,溫暖又揚聲喊住他。
“去之前先讓會計算一下運營的花銷,以及收購的成本,看一下哪個更划算。要是差的不多,就把他們給買下來吧。”
張秘書腳底一滑:“大、大小姐,咱們還買?”
沒錢了吧。
江邊廣場現在都還沒收回本呢。
“錢不用擔心,”溫暖翻著日曆看了眼,“我哥那個帶著賺錢大項目的同學不是快來了麼?馬上咱們就又該富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