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飛蛾撲火





盛淵想起夢裡的樣子,劍眉不自覺地展開。




“一個小沒良心的。”




事事都恨不得順了她,她卻還只在乎自己的遺產要是最大份額的,根本沒丁點擔心他為什麼要立遺囑。盛淵悶在骨子裡,只覺得夢裡那個人太過愚笨。




要是換做是他,別說答應了,肯定要憋著一口氣,至少活到九十九。他但凡少活了一天,那個小沒良心說不定轉頭就能忘了他墳頭朝哪兒建。




“哥,啥沒良心?”盛文康沒聽明白,清脆發問。




這一問徹底把盛淵給喊醒了,理智瞬間回神,只覺荒唐。




他哪有那個本事娶大小姐回家?




夢便是夢,光怪陸離。




“沒什麼。”盛淵手朝他腦門按了按,翻身下床。




盛文康瞅著他穿鞋,怯生生開口:“哥,對不起,我昨天做錯事情了。”




他不該那麼請大小姐來吃飯的,不敢耍心眼的。家裡除了顧柔外沒有一個人責罵過他,可他還是難受地不能自已。




沉甸甸地負擔落在心上,壓的年歲小的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又開始抽噎起來:“哥,我給你惹麻煩了。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哥,我對不起你。”




說著說著他便開始嚎啕大哭,哭聲響徹內外,正洗衣服的顧柔都一個激靈。




她拿著洗衣棒起身,又被盛石柱按著坐下。




“淵哥兒在裡面,沒事的。”




盛石柱老思想,認為盛淵是大哥天生就有管教弟弟的責任。




事實上他還真想錯了,盛淵自始至終面色都很平靜,甚至還有空閒給自己穿好了鞋帶。




等盛文康嗓子都哭啞了,沒了大聲哭喊的力氣,他才開口,不評價他剛剛說的任何一句。




“知道咱們為什麼來海市嗎?”




盛文康吸吸鼻子:“因為村裡有人生病了,咱們也得出來躲病。而且,咱爹和咱姐也得看醫生,海市醫生多。”




盛淵不說話,他就努力地想。




“還、還有蔡叔,咱們還是有親戚,也算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




“都是可替換的條件,並不具有唯一性。”盛淵起身就著水盆擰了條毛巾,整張蓋在他臉上,“最關鍵的就兩個字,賺錢。海市是省會,掙錢的工資是咱們省能接觸到最高的。”




要不是無法安頓他們,盛淵孤身一人可能會走地更遠。




原先計劃好地很多事情都在命運的撥弄下不斷錯位,一路被推著走到了現在。




盛文康的眼睛鑽出毛巾,悄悄觀察盛淵的臉色。




什麼都看不出來。




盛淵極其平和地開口:“高收入勢必會帶著高風險。你昨天想借大小姐的勢,卻忘了她身上帶著的琉璃珍寶,漂亮華麗且易碎。這才是你昨天最大的錯誤,一味想要耍著小心思,卻忘了自身是否有匹配心思的能力。”




盛文康還是第一次聽他哥對他說這麼長的一段話,當下就有點怔愣住了。




“有心思有野心都沒有錯,只是你自己沒有掂量輕自己的分量。”




那樣的大小姐怎麼會是他們能招惹起的人?




飛蛾撲火,自不量力。




盛文康蔫巴巴地點頭,卻還是擔心:“哥,咱們家是不是還不起這筆錢啊?”




“有機會的。”盛淵拎著外套站起來,沒了跟他細說的意思。




沒必要。




盛文康這個年紀擱同齡人都還在讀書,擔不起事。而且,最緊要的是盛淵還得想辦法給他找個不看戶口能借讀的學校,這才是大事。除此之外,還有欠大小姐的錢。




一樁樁一件件事都壓在盛淵心裡,他面上卻不露分毫。




“我回工地了。”




乾脆利落地拒了顧柔挽留,一路逆著光走,路風吹散了他的未盡夢,何德何能。




“還真敢想。”他輕嗤低喃,不知道是在笑誰的異想天開。




而後,他果斷轉身,走向了條與工地方向完全相反的路。




——




溫暖在辦公室翻了一下午的雜誌,終於等到張秘書敲門而入。




“大小姐,查到了。”




溫暖閒閒翻到尾頁:“說。”




“蔡家當家的就是蔡家男人,人稱蔡叔,家裡有三個閨女和一個兒子,兒子正在城郊上小薛。”張秘書仔細翻著調查來的結果,“蔡叔為人在意的除了他兒子,可能就是他們家現在住的房子了。聽他鄰居說,之前有人給他算過一卦,說是他的房子旺他財運,住在這能保他一輩子大富大貴。”




“大富大貴,”溫暖輕笑,“挺好的。”




有在意的東西就好,他們還能繼續商量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今天看房的時候他們就格外地不配合。”張秘書順帶著就把律師的話簡單複述了下,“不僅一味的推遲時間,而且還跟律師起了衝突,已經開始不認賬了。”




那麼偏僻又破舊的房子擱市場上也賣不出個什麼好價位。現在的年輕人大都還喜歡住樓房,尤其是新建成的小區,房價那才就一個貴。




他們願意收這樣的房子抵債已經是他們家的大小姐心地善良了。




那群人竟然還敢還不知好歹。




張秘書原本就對蔡家有微詞,現在更是不大滿意。




“大小姐,咱們要不要使點手段?”




“怎麼使?他們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真鬧出個事咱們也不佔理,平白惹一身腥。”溫暖合上雜誌,拎著包開始早退,“不過蔡家人一看就是個講道理,咱們姑且去聽聽。”




張秘書:“?”




誰講道理?




他覺得自己不僅是瞎了,多半還是有點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