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而為人，我們很抱歉

 “那又有沒有什麼動物，一天明明就只有二十四小時，卻恨不得能有二十五小時一樣，不停地不停地去捕獵，去採集的？有沒有動物，明明自己根本吃不了那麼多果子，它也不停去摘；也明明吃不完那麼多兔子，它還要不停地去打獵的？”

 “沒聽說過。”

 “那我們明明種了那麼多的莊稼，又養了那麼多的畜生，還生產了那麼多穿的用的，我們用得完嗎，我們又用得起嗎？我們每天在工廠在寫字樓加班那麼久，我們每個人一天就能生產足夠一百人甚至一千人用的東西，但這些東西，又有多少能回到我們的手上？我們付出了那麼多，我們又得到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在給錄音機打螺絲的工廠裡打一天螺絲，賺到的工錢不夠買一臺錄音機。”

 “那那些房子，是我們一磚一瓦地蓋起來的，但我們所有人，是所有人，最終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不如做動物啊！你看那些草原上的獅子，哪怕是做母獅子，被公獅子壓迫，要給公獅子打工也好，起碼不用買房子啊！隨便找棵樹，在樹底下躺就是一晚上了；餓了，就去打個獵，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死了算逑了，它們難道不是比做人要舒服嗎？我們乾脆做動物好了啊，有什麼必要在這裡做人啊！”

 那些人說著說著，都好像要哭一樣了。

 “在城裡給伊莎貝拉當人形的畜生，還不如來動物園當一頭真正的畜生好哩！在這裡做動物，反而更像一個健全的人，一個獨立的人，兄弟們，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對！你說得對！我們就是要來動物園做人的！”

 “反了反了，都反了是吧……都弄反了，在動物園這裡，大家只能做畜生的！”

 “做畜生好過做人，做畜生就是做人！亞瑟園長，知道為什麼你們動物園不用加班嗎？”

 亞瑟被問得口啞，他一直以為，動物園不用加班是因為他沒有要求大家加班。

 “是因為你們這裡只讓人做畜生，簡單地做畜生，更接近一頭動物在厄球上的自然狀態，肚子餓了就吃，眼困了就睡，有需要的事就去做，沒必要的就少折騰！因為動物園裡的都是動物，動物是不加班的，所以動物園不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