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樂 作品

第667章 其亡忽焉

 馮遠適時跳出來,道:“臣以為賈少保此議甚善,史鼐有罪無罪,豈能憑御史言官一張嘴巴而定,理當由三司查明後方可定論。”

 “臣等附議。”十數人出班奏道。

 北靜王微嘆了口氣,朝二王輕輕搖了搖頭,意思大勢已去,史鼐只能放棄了。

 熙豐帝又問六大軍機。

 眾人皆道:“事關朝堂重臣,理應查個水落石出,不枉不縱,給內外一個交代。”

 “著三司議處。”熙豐帝點點頭道。

 “皇上聖明。”

 兩日後,就在三司內部議論派誰出京調查時,一封加急奏摺從山東送來,直抵禦前,直接給三司省事兒了。

 “恩蔭衍聖公爵臣孔星河謹奏:為承仰天恩、捨身圖報,乞賜聖斷早誅貪鄙酷虐、擅權賊臣以清朝政,以安軍民

事。

 臣本庶出之子,才德淺薄,荷蒙皇上聖恩,賜封貴爵,實乃萬幸。

 蒙此莫大之恩,則凡事有益於國家,可以仰報萬一者,雖死有所不顧,而日夜只懼思所以捨身圖報之道,又未有急於請誅賊臣者也。

 臣雖閒散之爵,不以討賊為職,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萬不敢坐視賊臣慾壑難填,草菅人命,願披肝瀝膽為陛下陳之。

 臣觀保齡侯、山東總兵官史鼐為禍一方,荼毒軍民,罪惡貫盈,神人共憤,計十大罪……”

 這封摺子送到京師,即刻登上邸報,朝野俱驚,百官都紛紛打聽史鼐究竟是幹了什麼喪心病狂、天理不容的事,竟連衍聖公都忍不住參他一本。

 按常理,衍聖公世代富貴,鐵打的帽子,從來都是明哲保身,只經營自己一畝三分地,從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招惹他,也從沒聽說過衍聖公爺去摻和朝堂的事。

 不是不想參與,實在是不便參與,憑孔聖人至聖先師的地位,他的後裔即便只沾萬分之一的香火,天下讀書人誰不望風景從?

 若動不動上個摺子,軍機處幾位大學士還用辦公麼?聖人後裔說要這般做,誰又好去反對?

 多來幾次,就把朝堂眾臣得罪完了,故歷代衍聖公只治學,不論政。當然,孔星河硬要上個摺子,也是他理所當然的權力。

 如此一來,即便史鼐是個清如水明如鏡的好官,被衍聖公參一本,政治生涯算是直接斷送了。

 當日御批便下來:著刑部鎖拿史鼐進京問罪。

 牛繼宗、柳芳、侯孝康等人擁著賈琮下了朝,均面露得色,少保要拿下誰,即便王爺也保不住。

 “少保留步。”北靜王從後趕上。

 眾人忙讓開道路。

 賈琮回身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少保可否借一步說話。”北靜王溫文爾雅拱手笑道。

 賈琮笑道:“有何不可?”看了眾人一眼。

 眾人忙拱手告辭離去。

 北靜王與賈琮並肩而行,苦笑道:“保齡侯好歹是榮國老夫人的親侄兒,少保可否高抬貴手?”

 賈琮淡淡笑道:“王爺此話我不明白,若說史鼐犯在詔獄,我網開一面未嘗不可,如今連衍聖公爺都彈劾於他,國朝開國以來絕無僅有,試問琮能如何?只怪他行事太過荒唐,惹得衍聖公爺忍無可忍。”

 北靜王看著賈琮緩緩道:“若小王記得不錯,當代衍聖公還是少保一力保舉,自有深厚情誼,若能在衍聖公跟前美言兩句,未嘗不能轉圜。”

 賈琮道:“王爺說的不錯,琮當日在山東剿匪時與衍聖公爺有數面之緣,想來公爺也會賣我一個薄面。

 不過王爺也知道,人情這個東西,越用越少。史鼐麼,還配不上這麼大的人情。”

 北靜王道:“若少保能周旋一二,小王等四人必有後報,如此也能全了貴史兩家世代交好之情。”

 賈琮側頭看著北靜王英俊儒雅的臉龐,搖頭笑道:“王爺莫要難為琮,此事關乎國法威嚴,恕難從命。”

 北靜王嘆道:“少保三思,想榮國太夫人年事已高,驟聞噩耗,定是心如刀絞,身為晚輩,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