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 作品

第七百三十八章 說的什麼話

  荀子悠放開神識,掃視四周,這才發現,墨畫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

  這邊程默與宋漸交戰正酣。

  他一個人鑽大樹後面,偷偷摸摸地,不知在鼓搗什麼。

  荀子悠微微皺眉。

  “這小子,又打什麼壞主意呢……”

  他藉助三品靈器,隱匿了身形,而後收斂著氣息,躡手躡腳,走到了墨畫的身後。

  他也沒離太近,而是隔了數丈之地,探著腦袋,偷偷看墨畫在做什麼。

  墨畫聚精會神地坐在地上,身上有著一股,十分玄妙晦澀,且帶著一丟丟詭異的氣息。

  時不時,他會抬頭看一眼。

  看的方向,正是程默和宋漸交手的地方。

  看完之後,他便低下頭,在面前的紙上認認真真畫著什麼。

  荀子悠一臉茫然。

  “這能畫什麼?”

  畫連環畫?

  把程默和司徒劍交手的過程畫下來?

  墨畫這孩子,做起事來,雖然偶爾有些童心未泯,但也不至於這麼無聊吧……

  荀子悠又走近看了眼。

  紙上畫著道道紋路,看樣子……像是陣紋。

  “是陣紋啊……”

  “我就說,不可能那麼無聊。”

  荀子悠又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些陣紋似乎有些特殊,沒有曲筆,盡是刀切斧鑿般的直筆,透著銳利的鋒芒。

  荀子悠一怔。

  這是……劍陣?

  他又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這些劍紋上面,透著道道金光,彼此勾連橫切,宛若金石的斷面,看著十分眼熟。

  斷金……劍陣?

  荀子悠瞳孔一縮,而後瞬間頭皮發麻,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他孃的是……

  斷金門視若珍寶,絕不外傳的鑄劍絕密——斷金劍陣?!

  荀子悠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離了他孃的大譜了!

  逆了他孃的大天了!

  這東西斷金門自己內門最嫡系的弟子,他都未必會傳,但凡傳了,也都是簽了“死契”的。

  可墨畫偷偷摸摸地,找了個角落蹲著,就給它畫出來了?

  荀子悠心神俱震,剛想再看一眼,是不是真的,就發現墨畫猛然一驚,回過頭來。

  一道澄澈深邃的目光,正向自己看來。

  饒是荀子悠,金丹後期修為,太虛內門長老,也被墨畫猛然這一下,整得心驚膽戰。

  就像是偷窺的人,突然被人抓了個現形。

  好在他修為的根基在這,三品靈器的品階在這,二十八紋神識的底蘊在這,總算是沒被墨畫看出來。

  墨畫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越過他的身子,四處環視著,而後皺起眉頭,忍不住嘀咕道:

  “奇怪了……”

  “剛剛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我?”

  他能明顯感知到,一股強烈的情緒波動。

  似乎有人,在“震驚”著什麼。

  墨畫放開神識,掃視四周,可是四周林木依舊,空空蕩蕩,並沒有異常。

  是高境界修士在窺探?

  低境界乃至同境界修士,神識遠不如自己,不可能瞞得過自己的神識。

  能瞞過自己的,修為境界絕對遠高於自己。

  

  可真正的高階修士,也沒這麼無聊到要來偷窺自己這麼一個小修士吧。

  而且他也並沒有感知到明顯的惡意。

  錯覺?

  墨畫皺了皺眉,便暫時不理會了。

  正事要緊。

  他繼續以衍算,洞悉斷金劍氣,消弭其外形,還原其劍理,從而解構出真正的斷金劍陣。

  然後一筆又一筆,記在面前的陣紙上。

  荀子悠目光驚顫,但也不敢再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而是悄無聲息,緩緩後退,直至離墨畫遠遠的,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荀子悠又看了眼遠處墨畫專注的背影,神色肅然,眼中殘留著莫名的驚悸。

  能從劍氣中,推衍出劍陣?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孩子……又到底是個什麼小怪物?

  這總不可能,還是老祖教他的吧……

  荀子悠心緒起伏。

  而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墨畫覺得差不多了。

  他的斷金劍陣,並沒有衍算完,還差了不少,但他的神識,已然耗盡了。

  而且程默也快撐不住了。

  縱使他是體修,天賦體魄再好,也不可能真的這麼一直捱揍下去。

  今天可以暫時收手了。

  墨畫走到樹林邊,撒了些血肉腥穢之物,果然不過片刻,便引來了一隻一人高,口涎腥臭,鬣犬模樣的妖獸。

  妖獸衝著眾人一聲嘶吼,目露兇光。

  程默精神一振,便知道可以收手了。

  他身上的鎧甲,都快被砍爛了,多處皮肉也有了傷痕,再打一會,估計真的頂不住了。

  程默立馬揮斧,震退手持斷金劍的宋漸,而後故作不滿道:

  “這妖畜搗亂,我們來日再戰。”

  宋漸不讓,他感覺自己就差一點,就能擊敗程默,而後踩著程默,譏笑太虛門的無能,洗刷自己此前所受的屈辱。

  可偏偏這最後關頭,程默不打了,還說什麼來日再戰。

  來日再戰個狗屁!

  宋漸怎麼可能接受得了,當即怒道:

  “懦夫,有種別跑,決出勝負再說!”

  程默冷笑道:“蠢貨,妖獸來了,不跑你還想送死不成?”

  說完他不待宋漸回答,立馬抽身就溜了。

  宋漸氣急,一邊追,一邊罵道:

  “王八蛋,懦夫,你跑了就算輸!”

  程默臉皮厚,一邊逃,一邊狡辯道:

  “放你孃的屁,按照約定……我沒認輸,也沒倒地不起,那就不算輸。伱們斷金門的劍法,吹得厲害,依我看也不過馬馬虎虎,我都懶得躲……”

  他語氣頗大,但一身鎧甲破破爛爛,鎧甲下面遍體鱗傷,這話就顯得沒什麼說服力。

  宋漸連聲罵他“無恥”。

  眼看那鬣犬追得急,程默便道:“這次不走運,要不是這隻妖獸搗亂,再有二十回合,我必打得你跪下叫‘爺爺’。”

  “有本事,我們下次再戰。”

  宋漸目光陰鷙,知道自己沒的選,便咬牙道:

  “好,下次我必將你劈成篩子!”

  程默冷笑,“大言不慚。”

  而後一個轉身,向左邊跑了。

  他身上傷口多,血味重,那隻鬣犬想也不想,便向他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