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狐 作品

83.打工的第八十三天


熱血上頭的警察們挽起袖子,端著酒杯團團圍來。




這是竹泉知雀的策略!她從不小看自己的敵人,一切能利用的都該利用,戰場正是如此殘忍的地方,可別說她以多欺少。




黑髮少女仰起頭喝乾最後一口酒,她用袖子擦了擦脖頸上的殘酒,一下撲到安室透懷裡。




“嘿嘿。”女孩子快樂地笑了兩聲,手臂胡亂揮舞,指向被同僚圍住的伊達航,“同類相殘,正是我的戰術!高超的戰術!”




用警察打敗警察,她可太能了,快誇她快誇她。




“你還站得穩嗎?”安室透扶住她,低聲問。




“可以,沒問題。”竹泉知雀無所畏懼,“我給你走個貓步瞧瞧,喵喵。”




好的,看來是不能,安室透把人拉回來,讓女孩子趴在自己懷裡,扒拉他的手臂借力。




他懷裡的竹泉知雀一點兒也不安分,腦袋四處亂拱,像被衣服遮住眼睛急於解救自己的貓貓,香甜微燻的酒氣沾得到處都是。




她躲在安室透臂彎裡玩捉迷藏:“你看的見我嗎?看不見……現在又看得見了!”




“你的酒量是四杯黃油啤酒,我記下了。”安室透接過店員遞來的賬單,簽下自己的名字。




“嗯哼?”竹泉知雀醉酒後介於清醒與不清醒之間,她歪著腦袋看了賬單很久,把手伸到安室透面前。




“做什麼?”安室透生怕她又要搞事,聲音放得又輕又溫柔。




“給你變個魔術。”竹泉知雀五指張開,“噹噹噹!”




四張銀行卡夾在她的指縫間,彷彿一把小扇子,富貴潑天。




“這位先生,請問你掉的是這張一百萬的卡,還是這張一千萬的卡呢?”黑髮少女發出河神的聲音,“誠實的勇者,告訴我你的回答。”




“我掉的是某個酒後露財的小混蛋。”安室透捏住女孩子的鼻尖。




“你很誠實。”竹泉知雀深沉地點點頭,“我決定把卡都給你。”




“零用錢,拿去花吧。”她伸手去扯金髮男人的領口,企圖把銀行卡塞進他的胸肌。




“嗯?不要?”竹泉知雀看見自己的手被捉住,銀行卡被塞回她自己的口袋,一臉納悶,“你的同行不是這樣的,頭牌燙男人可貴了,上次在牛郎店我給甚爾君刷了三座香檳塔呢,別客氣!”




她還敢提這事。




要不是不好和醉鬼計較,安室透今天絕不輕易饒了她。




“不要錢,你願意給我白嫖嗎?”竹泉知雀勾住安室透的脖子,親在他的喉結上。




“免費的就是最香的,喜歡你。”




她一直在笑,沾著酒氣的笑容感染人心,安室透心裡有一處不知不覺浸入黃油啤酒的甜香,溫熱的喜悅如醉意升騰,佔據思緒。




他抱住懷裡的女孩子,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也喜歡你。”




帶來喜悅的你,帶來輕鬆的你,帶來自在的你,他的休憩之地。




“賬已經結好了,我先帶知雀回去。”




安室透半摟半抱暈乎乎的竹泉知雀,走到酒桌邊看向眼冒蚊香圈的伊達航:“要幫你們叫車嗎?”




“不用。”娜塔莉笑著搖搖頭,“店裡的人都喝過了頭,我等會兒和老闆一起安排他們回警局休息。”




“突然就喝起來了。”女人捂嘴笑,“竹泉小姐很擅長讓大家高興呢,雖然鬧騰得厲害,但大家都很喜歡她。”




“我總不知道她腦子裡想了些什麼。”安室透頭疼地捏捏額角,“知雀的行為難以預料,又時常語出驚人。”




即便如此,喜歡她的人依舊很多。




在她身邊彷彿五臟六腑被溫泉飄渺的熱氣拂過,什麼都不用想,被溫暖漸漸裹入懷抱。




“無論在想什麼,竹泉小姐是出於對你的關心才行動的。”娜塔莉看向男人懷裡只露出髮旋的女孩子,“她一定有一套自己的行為邏輯,你越瞭解她,越知道她行為背後的含義。”




“我已經很瞭解知雀了。”安室透說,聲音卻帶著遲疑。




他知道竹泉知雀的過去——通過調閱公安的檔案,知道她的學校生活、她的成績、她的交友,女高中生的生活軌跡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竹泉知雀是一汪清泉,她的喜好一看便知,可以說是地雷系女友的反面,零雷區。




安室透未曾踏足這片水域。




他站在距離岸邊極近的位置向下看,水深似乎只能沒過他的腰間。




若有似無的違和感阻止了企圖踏足清泉的外來者。




結在樹上的石榴飽滿得裂開,露出紅寶石的顆粒,清香甜膩的氣味引來蜜蜂和蝴蝶探尋。




盤踞在石榴樹上的黑蛇靜靜地盯著窺探果實的活物,冰冷的蛇尾繞在枝椏間,身軀隱沒在陰影中。




人該怎樣證明自己足夠了解另一個人?




相處時間?親暱關係?




不,是以秘密交換秘密。




有所隱瞞者被人隱瞞,安室透是這樣,竹泉知雀亦是。




想要一直維持輕鬆快樂的戀情,不如在此止步,不必繼續深究。




只可惜無論是警察還是偵探,總不給自己適可而止的選項。




酒精催發睡意,竹泉知雀半夢半醒間把頭埋得更低,抱住她的手臂結實有力,走動間沒有擾人的搖晃感。




她被送回東京的公寓,陷入柔軟的床鋪裡。




“我今晚……有幫到你嗎?”竹泉知雀迷迷糊糊地抬高手臂,勾住正欲起身離開的男人脖頸,問道。




又是聽不懂的話,或許是醉話,可能她幻想了一些奇怪的劇情,腦補到了奇怪的方向。




“有。”安室透順著她說,“幫了大忙,謝謝知雀。”




“不客氣。”竹泉知雀毫無防備地笑了,一臉天真和開心。




她鬆開手,睡意漸濃地把自己裹進被子裡,聲音越來越低:“我當然要幫你,我們可是……”




安室透附耳過去,依舊沒聽清最後幾個字。




我們可是?




我當然要幫你,我們可是【戀人】?




安室透心口柔軟,幫睡姿差的女孩子蓋好被子,靜悄悄合上門離開。




昏暗的房間裡,竹泉知雀翻了個身,小聲夢囈。




“我當然要幫你,我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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