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狐 作品

84.打工的第八十四天 賊喊捉賊2.0

黑沉無月的夜晚, 星星隱沒在烏雲中。




下水道縫隙間門,兩隻短短的小爪子探出來,尖頭的灰老鼠動了動鬍鬚, 爬出陰溼的下水道, 貼著牆根一溜煙跑走。




周圍起了白霧, 天色漸深,無人修理的路燈觸電式的一明一闇跳閃, 在人的視網膜上留下燒焦的殘影。




一雙皮鞋踩過水窪,驚走了牆根邊的老鼠。




“受不了, 又加班到這麼晚。”男人抱怨著,手裡拎著裝有盒飯和零食的便利店購物袋。




“再不回家, 小莓會餓壞的。”




他是個父親, 夾著公文包的那隻手拿著一個米白色的兔子玩偶, 是帶給女兒小莓的禮物。




白霧隱隱遮住了男人的視線, 他太熟悉這條回家的路,邁出的步伐毫不遲疑。




下水道和垃圾箱邊老鼠躥動, 吱吱叫著奔向四面八方,躥到男人腳邊。




男人用力踢了一腳, 一隻灰老鼠撞到垃圾箱上,散發惡臭味的垃圾箱晃了晃, 隨風彌散的酸臭味越發難聞。




男人臉色變差,他四處張望, 想找總在垃圾箱周圍徘徊的拾荒人。




睡在垃圾桶周圍的拾荒人不見蹤影, 男人卻在霧中看見一道黑影。




黑影被頭頂的路燈拉得細細長長。




霧中黑影站在男人回家必經的巷子口,沉默地面向他。




夜風吹過,白霧驅散,露出黑影的小半張側臉。




它抬起手, 漆黑的槍口指向男人。




“砰!”




槍聲迴盪在死寂的巷子中,男人手裡米白色的兔子玩偶墜落在地,染上膿水的髒汙。




……




“死者高田武,男,42歲,現役警察,於昨夜十一點半至十二點期間門被人槍殺在距離家門一百米遠的巷子口,今日凌晨五點附近的拾荒人發現屍體,報案。”




“高田警官曾結過一次婚,前妻離異帶女兒併入高田家籍。離婚後前妻拋棄女兒離開,由高田警官獨自撫養七歲的繼女高田莓。”




“案犯當晚高田警官在警局加班至十點才下班,下班後在便利店購買便當、零食和女兒想要的兔子玩偶。我們在案發現場附近找到了被老鼠啃食的食物和購物袋中的小票,核實無誤。”




警戒線一條條拉開,風見裕也聽下屬逐一彙報案發現場勘察情況,手裡拿著的證物袋裡裝著一隻被汙水浸溼的米白色兔子玩偶。




新從貨架上拿下的兔子玩偶打著精緻的領結,卻被髒水汙染得無比骯髒,不復白淨。




不遠處的長椅上,女警官輕柔地用毛毯裹住發抖的高田莓,遞給她一杯熱可可。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看。”女警官悲傷又憐惜地抱住高田莓,“我們一定會找到殺死你爸爸的兇手,為高田警官討回公道。”




“爸爸……再也回不來了嗎?”扎著可愛羊角辮的小女孩眼神空洞。




她眼睛紅腫,眼皮酸澀得幾乎睜不開,嗓子啞得厲害,“爸爸答應帶兔子姐姐回來的……他答應過的!”




米白色的兔子玩偶墜落在汙水中,髒水汙染了純真的約定。




死者是現役警官,家裡還有個年僅七歲的女兒,這場槍殺案無疑點燃了搜查的警察們的怒火,他們拿出全部的幹勁投入到破案中。




“風見先生。”法醫遞來檢查報告,“死者的傷情鑑定結果出來了。”




一槍致命,傷口邊的血肉呈焦黑枯萎狀,疑似接觸到強腐蝕性物質,細胞萎縮,如一朵開敗了的黑色大麗菊。




“犯人使用的子彈不是軍火市場上流通的任意一種。”




法醫擦了擦頭上的熱汗,“這種效果的特殊子彈從研發到制彈都需要大額資金和人才,高田警官被殺案已經不能當作普通的謀殺案件看待了。”




風見裕也翻閱報告,他比了個手勢,獨自走到遠離人群的一角,撥通電話。




“降谷先生,是我,風見。”風見裕也說,“我這邊發生了一起疑似涉及黑衣組織的謀殺案件。”




特殊的子彈指向熱衷於黑衣出行的危險集團。




風見裕也正巧讀過上司降谷零提交的報告,詳細描述了他與黑衣組織高層威雀威士忌執行任務時新型子彈的研究結果。




“是的,沒錯,和報告裡情況一致,我立刻把全部的資料都發給您。”




現場的勘察結果,附近居民的口供,死者的家庭情況……林林總總的文件打包發送。




雖說上司身為臥底不好與警察牽扯在一起,好在降谷先生未雨綢繆身兼了一份偵探的兼職,風見裕也只要以警方推理技能點得太低,不得不請教偵探為由就能讓對方參與案件。




背個智商不夠的黑鍋而已,風見裕也習慣了,替上司背鍋是職場打工人應該具備的素質。




高田武的屍體被抬走,只留下地上白色粉筆畫出的人形印跡。




“風見先生,我們已經通知了高田警官老家的父母,兩位老人家已經到警局了。”下屬彙報道,“高田警官的女兒,我們要一起帶到警局去嗎?”




風見裕也看向長椅上神情恍惚的小女孩。




七歲的高田莓宛如一隻被拋棄的小獸縮在毛毯裡,她編著可愛的羊角辮,穿著漂亮的碎花裙,顯然是在寵愛中長大的孩子。




“帶過去吧。”風見裕也嘆了口氣,“聯繫上她的母親了嗎?”




下屬搖了搖頭:“對方接到電話沒聽兩句就掛了,讓我們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高田武和高田莓沒有血緣關係,他和前妻離婚後執意撫養無血緣的繼女,多年沒有再娶,老家的父母為此發過很大的脾氣。




風見裕也擔心這對老人不肯撫養高田莓,她才七歲,未來的命運宛如大海上搖搖欲墜的船舶,任一風浪都能將她打翻。




“災心!不知好歹的東西!”




警局裡,得知獨生子死訊的老太太尖利大叫,用力揮舞手掌抽打在高田莓身上:“阿武要不是為了給你買什麼玩具,怎麼會遇上天殺的兇手!”




“老太太,你冷靜一點!”女警官把高田莓護在身後,努力勸說,“毆打未成年是違法的,這裡是警局!”




“我家阿武不是你們的同事嗎?”老太太指著女警官的鼻子叫罵,“你們還護著她,護著這個小雜種!”




“我當初苦口婆心告誡阿武,他不聽。”老太太眼眶通紅,“這種先被親生父親拋棄,又被親生母親拋棄的小雜種,天生是個災星,養在家裡要短命的啊!一定是她詛咒了我兒子,是她詛咒了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