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胖鸚鵡 作品

第24章 舊樓(24)





一具冰涼的身軀破開層層花瓣的阻攔,帶著滿身濃烈的花香和藥香葵來。身後人的下頷靠在晏棲臉側,他險些被嚇得尖叫出聲,條件反射側頭去看,映入眼帝的是張熟悉的臉龐。




…葉紀明。




——這副棺材是葉紀明的棺材。




晏棲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慌忙推操著身後的人,妄想從死屍的懷抱中逃開。可他的力氣一向是微弱的,只能如折翼的鳥雀般被牢牢困在葉紀明懷中。




葉紀明漆黑的眸微垂,盯著他驚惶的側臉看了許久。他的目光落在了晏棲側頰被抹開的鮮紅上。




晏棲真的很白,膚色似雪似瓷,乾淨細膩,那抹血色落在他肌膚上,被襯出幾分觸目驚心的美感。他眼中是驚懼,怯怯望過來的模樣極大激發了人的凌虐欲。




他已經被逼到角落,走投無路了。




葉紀明伸手,指腹自那抹殷紅上擦過,將剩餘的這點痕跡擦拭乾淨。別人的血,礙眼。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的眸子帶上點笑意,喚道: “阿棲。”晏棲哆嗦著身子不敢動,他的余光中,黎鬱明朝他




走近,最終在棺材旁停了下來,目光居高臨下望過來。




明明是同一個人,晏棲卻恍惚有種被捉/奸在床的荒謬感。




葉紀明像是察覺了他的情緒不對,聲音輕緩,指腹若有似無摩挲著晏棲的手腕。"阿棲更喜歡誰呢?"




晏棲一惜。




葉紀明捏著他的手,面上雖有笑意,但那笑意同樣沒有浸染到眼底。"我信阿棲愛我。




“可——”




“阿棲對我說的話,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是答應過我,不會私自上來的嗎?”葉紀明如玉石般冰涼的額輕輕抵住晏棲的額。




晏棲慌極了,殷紅的唇被嚇得發白,辯解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圍,最終又被他嚥了下去。葉紀明真的會聽嗎?還是說,他只是想找一個藉口對他下手?




“阿棲願意花心思騙我,我很高興,這說明阿棲把我放在心裡。——你說的謊我都可以忽略不計,只要你是愛我的。”




邪祟彎起眉眼,在這副裝滿了玫瑰的棺材裡朝他的心上人索愛。




“可阿棲,你不該上來的。”葉紀明話音微頓,聲線如裹滿□口的蜜糖,一旦被吸引,便會在不知不覺間親手嚥下腸穿肚爛的毒藥。"你不該生出離開我的想法。"




“你怎麼能離開我呢?”葉紀明神情似悲似悽,眸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 “你說過會永遠愛我,想示遠同我在一起,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答應阿棲的事,我做到了,阿棲也應該做到,不是嗎?"




晏棲喉嚨發出一聲鳴咽,望著葉紀明寫滿愛意的雙眸,他的腦子裡忽然目出了一個念頭。




葉紀明果然是鬼。只有鬼會這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個念頭,只是望著葉紀明滿是愛意的眸子,他忽然找到了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




—葉紀明愛他。




晏棲心口酸脹發麻,甚至於眼眶都有些發酸,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難以言說的展撼。葉紀明是鬼……鬼也會愛人嗎?




“明天是我生辰,也是最後一天了。”葉紀明忽地道,神情是淡淡的喜悅,含笑的唇輕輕吻了下晏棲顫動不已的羽睫。他接下來的話讓晏棲猛然睜大了眼。




"——過了明天,阿棲就




永遠離不開了。"




葉紀明為什麼會這麼說?他難道知道副本的事?他明明、明明只是個npc!這些事和七天的時限,他都不知道的?!




葉紀明望向晏棲驚駭不已的眸子,唇上的笑意淡下去。“阿棲果然是想走的。”




抿直的唇角復又彎了起來,葉紀明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宣誓,鄭重又認真地和他做著保證。"沒關係,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話音落下,他驟然吻了過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晏棲完全失了掙扎的力氣,被迫仰起頭承受著邪祟的愛意。他面頰浮出病態的薄紅,雙眼漸漸失了焦距,喉結不住上下滑動,舌根被吮得發麻。




一隻雪白的手臂被迫搭在棺材邊緣,而後另一隻冰涼的手覆了上來,緊緊握住他的手腕,不許他逃離。手臂內側的軟肉被有些用力地按住了,微微陷進一點小窩,周遭也泛起淡淡的粉。




鮮嫩的玫瑰被擠壓著,印上摺痕,緋紅的花汁溢出,染粉了晏棲的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散發出更加濃郁的香氣。他裡裡外外都沾上了葉紀明的氣味。




晏棲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直到被葉紀明放開時,出走的五感才一點點回到身旁。




他的唇色被吻得殷紅,覆著一層晶亮的水光,本就明顯的唇珠此刻被吻得微紅微腫,唇好似都合不攏了。




晏棲小口小口喘著氣,室內的溫度太低了,他每次呼吸都會吐出一陣白濛濛的秀。過了許久,緩過勁的晏棲不自覺咬住了一點唇肉,而後又慢慢鬆開了,一點猩紅的舌尖自他的唇瓣的縫隙中露出。




葉紀明的指腹緩緩撫上他的下唇。晏棲頭腦發矇,好半晌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抬頭,對上葉紀明加深的眸色,一股小動物般的直覺迅速從後背竄了起來,讓他支撐著癱軟的身子往後靠,眼裡不自覺露出祈求。不能再繼續了...




他會瘋掉的。




葉紀明的笑意在這個吻中加深了,終於落到漆黑的眼底。"我答應過阿棲。"




晏棲抓著棺木邊緣的手鬆開,卻沒注意一本線裝書從他外套裡掉了出來,落到被□□的玫瑰上。是那本葉家小輩的日誌。




晏棲渾噩中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隻修長的手將那本




書拿了起來,隨意翻開查看。他猛地回神,小心觀察著葉紀明的面色。




葉紀明神色淡淡,隨意掃了兩眼便丟出棺材,而後他像是發覺了晏棲的緊張,略微提起一點興趣。"阿棲想看這本日誌?"




凝成實質的陰氣將他丟出去的書捧了回來。之前看不見時不覺得,現在看見了,晏棲才發覺這層樓已經完全被陰氣吞噬,甚至到了凝出實體的程度。




那聚攏而來的陰氣又飛速散去,一小縷氣息卻親暱地蹭了蹭晏棲的食指,不願離開。晏棲微愣。




葉紀明寒涼的目光隨之掃來,那縷陰氣才依依不捨地散開了。他的目光隨之移到晏棲身上,目光裡的冷意驟然散去,溫柔道: “阿棲想看,我念給你聽。之前沒告訴過阿棲的死國,我也說過




你聽。"




晏棲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摟入懷中。




"說起來,寫這本日誌的人阿棲也認識。"晏棲微頓,腦子裡冒出兩個人選,——那對雙生子。




“是葉槐。”




晏棲心道果然是雙生子中的其中一個,他對弟弟沒有太多印象,除了那次在秋姨面前,對方說喜歡他,還會來找他玩。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有些忐忑地小聲問道: “葉槐和您一樣,都是三十年前的人。”他短暫停頓了下, “三十年過去了,他怎




麼還是小孩的相貌。"




"當然是因為他也死人。"




葉紀明笑得好看極了,眸中是漫不經心, “我再告訴小棲一個秘密,這棟居民樓所有你見過的、沒見過的原住民都是葉家人。”




"——葉家人已經死絕了。"




晏棲驚住了,隨之升起些許疑惑,若說葉家人都死了,那網上所說的葉氏集團……




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般,葉紀明又道: “還活著的自然是葉家旁系或沒參與那件事的人,葉家本家所有人都死在了三十年前。"




他頓了下,像是覺得這樣會嚇到膽小的心上人,有些無車道: “那兩個孩子不是我殺的。”這番話承認了其餘葉家人是死在他手下的。




晏棲後脊升起一股寒意,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忍不住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再次去人了和自己身處同一副棺材的是隻性子




不定、喜怒無常的鬼。




“葉槐葉月是被秋姨殺的,他們兩個是我父親私生子的孩子。”




葉紀明的父親早逝,秋姨是他父親的外室,而那兩個孩子是葉紀明那位私生子兄長的孩子。晏棲不明白極,秋姨是這兩個孩子的奶奶,又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為了鎮壓我。”葉紀明淡淡道。




晏棲學心出了溼熱的汗,他生平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人或事,更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捨得對自己的孩子下手?而讓他更加無法理解的事還在後頭。




葉家在葉紀明父親那一輩時便開始勢微,私生子和嫡子混亂不堪,葉父死後,這些虎視眈眈的私生子為了搶奪家主的位子而撕破臉皮,開始內鬥。




他們爭了十餘年,直到葉紀明十六歲那年,被遺忘了多年的葉紀明異軍突起,以非人的心計和手腕,拖著孱弱的身軀,在十七歲這年正式接過了葉家家主的位子。




此後他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十二年。




直到他身邊最親的人聯手設下了一個瞞天過海的陷阱,將他騙進這棟樓,做了葉家的墊腳石。以一個荒唐的、打生樁祭祀的名頭。




但葉紀明命格特殊,死後可化為厲鬼,需要兩個八字純陰的孩童鎮壓,更需以人命來養,不若葉家會被攪得不得安寧。葉槐和葉月就是為了鎮壓他而生,他們前前後後謀劃了十幾年,最終將葉紀明的屍骨和魂魄一同壓在了這棟樓底。




——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二十年後,沒了葉紀明的葉家徹底敗落,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意外找到了這本日誌,妄想依靠葉紀明的力量重振葉家,將葉槐葉月的屍骨挖出來燒成了一捧白灰。




之後的事晏棲都能猜到了,他的神情有些怔松,目光下意識望向葉紀明,只覺心口一陣發緊。




葉紀明的出生伴隨著別人的死亡,他的死亡也伴隨著無車者的死亡。他化為厲鬼從地獄帶著血海深仇爬出來,最終結束這場荒誕的祭祀。




“你心疼我。”葉紀明忽地愉悅道, “晏棲。”他這次喚得不是晏棲的小名,而是他的本名。




"我喜歡你為我動容的樣子。"




他伸手,冰涼的指節捏住晏棲下頷,眉眼的侵略性和強勢撲面而來,牢牢禁錮住了晏棲,那雙漆黑的眸子灼熱明亮。"我回答了阿棲所有




的問題,所以作為交換,我要向你提一個要求。"




邪祟說。




"——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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