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24. 啟明製造廠 能不能讓我睡




應該不是鬼乾的吧,不然他怎麼會好。



不過要不是鬼,那怎麼看了場電影就一病不起……



陳子輕暫時沒證據,先放一邊,他繼續先前的思路往下走,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鬼是死在廠裡的工人,住在9號職工樓的二樓某個宿舍,死因跟拉電線接口有沒有直接關係待定。



原主的記憶裡沒有一點線索。



陳子輕趁著午休時間門去人多的地方轉悠,他不好逮個人就問他住的二樓以前是不是發生過兇殺案,只能拐彎抹角地來,抽一點不同年齡不同崗位的打聽。



挑人選挑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把頭戴智慧光環的湯小光當他的第一步。



陳子輕對著湯小光就不繞太多彎了:“你來製造廠見習前調查廠裡的背景嗎?”



"當然。"湯小光吃著巧克力,牙黑舌頭黑,嘴裡是巧克力的濃香,"風氣不正規光明的,我才不來



。"



陳子輕坐得離他近了點:“我那二樓以前有沒有發生過命案,兇殺案,病死的,意外身亡的之類?”



“沒有啊,我看的資料是我家裡給我的,絕對嚴謹齊全,我記得裡面沒你說的情況,也沒聽誰說起過。”湯小光雙手托腮,細白的手指在更白的臉頰上彈啊彈,“輕輕,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是廠裡的老工了,你不比我清楚?”“我的記憶沒有恢復,是殘缺的,補完整。”陳子輕小聲,"湯同志,我懷疑我昨天在廁所看到的那個鬼生前就在廠裡上班。"



湯小光欲言又止。



陳子琦循循善誘:“你有想法直說。”



湯小光清咳兩聲,單手握拳放在嘴邊當話筒:“我相信科學。”陳子輕直擊漏洞:“可你為我叫魂。”



"有的東西你可以不信,但你要敬畏。”湯小光搖頭晃腦,“比如鬼神之說。"陳子輕認同地點點頭:"受教了。""輕輕,你跟我生分什麼,我們是互相學習,一起進步。"湯小光大方地拿出一把巧克力,"吃嗎?"



陳子輕擺手。



“我還有這個。"”湯小光神秘兮兮地把手伸進口袋,為了吸引陳子輕的注意救很假地掏了半天,掏出一小袋五顏六色的圓片,中間門挖空了一個小圓。



是哨子糖



陳子輕要了一片,薄荷味的,進嘴裡就抽涼風,他吃著糖含著風聽湯小光講昨晚一個人睡得有多香,突然好奇一件事。



原主的鬼魂在不在?



陳子輕求助他的監護系統:“陸系統,我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死後還在這個世界嗎?”



系統:"自動剝離。"



陳子輕一激動就咬碎了哨子糖,高冷古板的老爹式監護系統就有這個優勢,不會遛狗一樣讓他猜來猜去,而是直截了當地喂他答案,牽扯到任務目標的信息除外。“好的,多謝。”陳子輕不忘道謝。



陳子輕讓湯小光陪他曬太陽,湯小光沒多久就不曬了,他說曬黑不好看。



湯小光走後,陳子輕就換了個更加敞亮的地方坐,他掰著樹枝思慮自己經歷過的異常,很快就把目標鎖定到了白榮身上。白榮對於陳子輕的不請自來,沒有露出明顯的反感排斥。陳子



輕不坐就站著:“白同志,昨晚你見到我搬桌子去樓梯拐角了啊。”白榮簡單明瞭:“出來透風恰巧看到的,沒有多待。”言行舉止間門不見一絲不自然,從容不迫,十分的平靜舒展。“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在那擦鏡子呢。”陳子輕偷瞄白榮的宿舍,孫二在他床上爛醉如泥,在這都能聞到酒氣。



今天也沒去車間門。



陳子輕前天運動會用掉半條命,昨天見鬼用掉半條命,他“死透”了都還按時上班下班,孫成志是怎麼了,遭了比他更多的罪?難不成只是從床底抓出了一具屍體?



正常人是會嚇慘,孫成志不至於的,他這樣子,劉主任都保不住他,廠裡一定會拿他開刀下大藥整治。陳子輕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孫成志身上,他對白榮說:“那麼晚了還讓你師兄給我送到宿舍。”白榮語出驚人:"我讓他第二天跟你說聲,叫你把東西搬回去。"陳子輕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於是他跳過去,誇讚白榮:“你這手風琴保管得真好,跟新的一樣,我天天聽你拉琴,你拉得越來越好了。”



說話的時候,他假裝不經意間門碰到了白榮的手指,有溫度,是活人。



活的啊?好吧。



陳子輕心情難辨地告辭,他打算先去找宗懷棠,想辦法說服對方陪他去廠房後面寫詩。



宿舍裡安靜下來,白榮看了眼自己的手。



身後床上的孫成志宿醉醒來:“剛才說話的是姓向的那孫子吧,他是來幹什麼的?”



"不清楚。"



白榮拉起了手風琴,他穿著淺綠色襯衣加深綠色揹帶褲,半長的髮絲抓到腦後,嬌麗年輕的容顏,不加任何修飾就足以閃耀奪目。



孫成志翹著二郎腿,腳尖虛浮地左擺右晃:“老三,你是個有那什麼,閒情,對對,閒情雅緻的人,這門手藝學精了,哪天廠裡要是大變動讓咱們趕上了,你也不愁沒飯吃。”白榮淺淺地笑了笑:"到時給二師兄一口。"



孫成志爬起來坐在床前緩衝了片刻:“那敢情好。”他在白榮的手風琴的琴鍵上亂按兩下,拿著酒瓶出去了。



一路晃到路邊,孫成志就坐那喝。



鍾菇路過時把自行車停他旁邊:“孫二,你大白天的怎麼就喝起酒來了?”



孫成志喝得有些不清醒



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掐著小手指的關節對鍾菇說:“你哥還能管管我,你算這個。”



鍾菇一掌抽在他背上,他被抽趴下了,半天直不起來腰,恢復成平日的跋扈德行咆哮:“姑奶奶,你殺人呢?”



”跟我渾,抽不死你。”鍾菇撥了把厚劉海,手放下來時打到了掛在車龍頭上的一簍子蘋果,”我去醫院看看小萍。”



孫成志揉著腰說:“慢走不送。”



“你不一起去啊?”鍾菇的腳勾了圈踩踏板,“一起去唄,你上我後座,我載你。”



孫成志鐵了心:"不去。"



鍾菇沒想到孫二是這口氣:“你不是一直都對小萍……”她斷定地說,“你現在這瘦得沒二兩肉樣,是擔心小萍吃不下睡不好吧?”



”是是是,鍾同志說什麼就是什麼。”孫成志態度惡劣。



鍾菇脾氣可不軟趴,她架著自行車往孫成志腿前一甩:“愛咋咋地!”



"回頭讓我哥削你!"鍾菇對孫成志撂下一句就去了醫院。



小萍已經下不來床了,她癱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家裡人不在,就她自己在病房裡。



鍾菇憐憫又傷感,小萍沒生病前愛漂亮愛打扮,喜歡抹雪花膏,整天香香的,而她現在都沒個人樣了。



見小萍泛灰的嘴唇動了幾下,鍾菇把耳朵湊過去,也握住了她的手:“你說。”



"事情到了……今天,我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了……"



小萍的脖子痛苦地直起來點,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用了生命裡緊剩不多的力氣抓著鍾菇,顫巍巍地說,"就一條……"



"大菇……你能不能幫我……幫我叫一次魂,照著我老家的……法子。"



斷斷續續囑託完,小萍就昏睡了過去。



鍾菇拿著小萍的外套,面色沉重地出了醫院,雖然她不信這世上會有鬼,但看見小萍如今虛弱的模樣,她實在是不好拒絕。



夜晚的放映廳漆黑一片,沒有一點聲響,鍾菇站在放映廳的門口,裡面空蕩蕩的,一排排的空座位整整齊齊,



沉寂而肅穆。



從外向裡看,這些空座椅好似一個個筆直而坐的觀



眾,密密麻麻的分成很多排,觀看著一場不存在的無聲電影。



鍾菇輕輕地抖開了手中的褂子,她張望了一下四周,對著空無一人的放映廳喊道:"小萍,回家啦……"



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空間門中,幽幽迴盪著。



鍾菇向後退了幾步,轉身來到禮堂門口,一股冷風迎面吹過,她不由冷了一個哆嗦。



此刻她的身後靜悄悄的,沒有人。



而鍾菇卻對著身後喊一句:“小萍,回家啦!”



她現在的樣子,在旁人看來,就好像是有什麼人在她身後跟著。



就這樣,鍾菇每走幾步,都要對著身後喊一句,就像是怕人跟丟似的。



"小萍………回家啦。"



又喊了一句,現在的她已經來到了離禮堂不遠的樹林邊上。



周圍樹影森森,偶爾有樹葉作響。



這一路喊過來,鍾菇的心裡愈加忐忑,因為她的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真的有東西在她身後跟著。可她每次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除了迷離的霧氣外,沒有任何東西,就在她又向前走了兩步之後,猛地回頭,竟然看見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誰?”鍾菇被嚇得心裡咯噔一下。



一陣寂靜以後,只見一個人影從遠處的樹林後面,步履略顯闌珊地走了出來。



“老張?”鍾菇雙目一縮,"你跟著我幹什麼?"



遠處走出來的人正是車間門的熟人老張,他的臉上帶著尷尬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說道:“咳……我見你一個大姑娘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面晃,怕有什麼危險,所以就跟過來了。”“我看你大半夜的,是想嚇死我!”鍾菇沒好氣地說道。



接著,鍾菇也不再理老張,只是對著空氣,忽然喊了一句:“小萍,回家了。”



老張被嚇了一大跳,他盯著鍾菇手上的衣服,震驚地問道:"你在叫魂?"



鍾菇說:"是啊,怎麼了?"



“你……你怎麼不早說你在招魂?”老張的語氣十分緊張。



“你不知道招魂的時候,是不能讓旁人看到的嗎?”老張越說越急,一副就要大難臨頭的樣子。



/>“晦氣!真是晦氣!”



說著,老張逃跑似的飛速遠去了,看著老張狼狽的背影,鍾菇覺得有點好笑,小萍的法子裡可沒有不能讓人看到這一說。



就在鍾菇收拾心情的時候,一個茫然的女聲,在她耳邊幽幽的傳來。



"你為什麼不叫我了啊?"



聽到這個聲音,鍾菇身體瞬間門僵硬,一股恐怖的寒意衝擊著她的最後一絲理智。



這個聲音,她非常熟悉。



正是小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