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冰原

不過一個多小時，祁攸便已經遙遙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冰面與大海的交界處。




說是交界處，或許也不太準確，因為這裡的大海與冰雪大陸並非如海岸線那般劃分地涇渭分明，海面之上，大大小小的浮冰散落著，隱約露出其下深色的海水，像是又一道破碎的大陸屏障。




走到這裡，便沒有繼續向前的必要了。




祁攸看了看時間，雖然比他預計的早了一些，但距離九點鐘的物資漂流期倒也不至於等太久。




從系統揹包中取出水桶，裝滿熱水的水桶一出現，便升騰起白色霧氣。




一人一貓坐在冰原邊上。




朝陽從海岸線升起，刺破層層迷霧，將點點灰橙色的光點，從冰面反射到一大一小兩道背影上。




祁攸小口喝著熱水：“其實，這裡還挺漂亮的。”




小黑貓嫌棄地撥弄兩下黑色的海水：哪裡好看了？




“嗯......”祁攸歪頭想了想，“這大概是末日......廢土......頹廢風？啊，反正差不多是這樣的。”




小黑貓將沾溼的爪子湊到鼻尖聞了聞，然後把髒水擦到青年身上：臭死了。




“美的不只是眼前的末日，美的是這個世界的希望，”祁攸搖搖頭，“少年人，你還是太浮躁了，等你長成一隻大貓，或許就會明白了吧。”




小黑貓慢慢將手放下，抬頭看向祁攸望著的天空。




祁攸的神情很平靜，卻又似乎藏著千般思緒：“如果你能跟著我離開這裡就好了，我生活的藍星很美很美，那裡沒有你討厭的......嗯，好吧，還是有一點髒的，但是我很愛乾淨。”




“煤球，”祁攸低頭，望向同樣看向他的小黑貓，“如果有一天我能離開這裡，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祁攸像是看到小黑貓深藍色的左瞳晃了晃，但再次望去，卻只有一片深海的幽靜。




“哎，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不過是一隻小貓咪，哪裡有那麼多選擇，”祁攸掰掰手指，對小黑貓眨眨眼，“到時候直接把你擄走，回去給我做壓寨小貓。”




祁攸站起身，費力伸了一個懶腰，目光真摯地看向海平面漂漂盪蕩的物資。




“走吧，物資飄過來了。”




正如祁攸預料的那樣，海上的物資，從來都沒有起始和末尾的界限，時間一到整個遊戲世界的物資便會在海面上刷新，又或者說，哪裡有玩家，哪裡就有物資的出現。




所以，獲取物資，需要的從來都不是海島，只是從前玩家們無法離開，才會以海島為中心向外獲取物資，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規則。




然而祁攸從來都不屑於被規則困住。




剛到遊戲世界的他，就敢單槍匹馬一個人造木筏出海，那之後更是從未侷限於在海島上撈物資，此時此刻，在被冰雪覆蓋的海島周圍不適合獲取物資之後，重新尋找一處更適合獲取物資的地點，多麼合情合理的事情。




沒了暴風雨的流速加成，海上物資的漂流速度又回到了新手保護期時的緩慢漂流，然而這樣的速度，卻絲毫沒有影響祁攸獲取物資的效率。




因為只要是從遠處漂來的物資，在流經滿是浮冰的海域時，都會被卡在冰層的縫隙之中。




哪怕一處縫隙只卡住一件物資呢，要知道，這裡可不是祁攸那只有十幾平的小島，這裡是無邊無際的海岸線，海岸線之前，大大小小的浮冰數都數不清。




雖然有系統的強制位移在，這些物資終會隨著洋流的方向向前流動，可只要有這片刻的緩衝，就足夠祁攸將它們收入囊中。




祁攸在浮冰上小心跳躍，海上的浮冰遠沒有冰原上的陸地結實，稍有不慎就有踩塌的危險，這時候掉進海里，失溫debuff是在所難免的，即便祁攸已經預備了應急對策，可這一收拾就要耽誤許多時間，現在的時間這麼寶貴，他一分鐘也不想浪費。




祁攸沒有注意到的是，安靜等在岸邊的小黑貓，突然神情嚴肅地抬起了頭。




回眸看了祁攸一眼，小黑貓如一道黑色閃電，朝發出異樣的方向而去。




一手拿著木夾，一手提著魚簍。




別人趕海用夾子夾螃蟹、章魚、貓眼螺，祁攸趕海夾紙垃圾、橡膠垃圾、塑料垃圾。




當然了，木頭、木板、金屬等等基礎物資，祁攸更是不會放過，在撿到兩個木質寶箱之後，祁攸還第一次在海上撿到了青銅寶箱。




兩個小時，祁攸沒有浪費任何一分鐘，一直到海上物資消失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木夾中都還夾著一件廢棄物資。




將最後一件物資扔到木筏上，祁攸這才發現，一直安靜趴在岸邊的小黑貓，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沒了蹤影。




“煤球。”“煤球？”




任憑祁攸如何呼喚，黑貓小小的身影始終都沒有出現。




祁攸心頭突然咯噔了一下。




即便不畏懼寒冷，可這裡有許多不結實的冰層，一旦小黑貓掉進海里，很可能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煤球。”“煤球。”“煤球......嘶......”




青年的聲音依舊清冷淡定，可愈發凌亂的腳步聲，卻暴露了他的內心，明明已經發現離海岸越遠，冰層就越是脆弱，青年依舊義無反顧地向外一圈圈尋找，生怕錯過每一個角落。




“咔嚓。”




聽著青年又一次毫無防備地踩碎冰面，小黑貓看著近在咫尺的濃霧，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它看向水中已至瀕死卻依舊不放棄向它進攻的怪魚，一爪子拍了下去。




荒蕪的冰原之上，一道黑色的小小身影突然出現。




祁攸輕輕吐出一口氣，直到那小小身影來到近前，才蹲下身，直直看向小黑貓。




小黑貓將嘴裡的怪魚扔在青年面前，低頭若無其事地舔了舔爪子。




祁攸的聲音從衣領後傳出，顯得有些悶悶的：“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不要我，自己走了。”




日頭升起，青年的影子落在小黑貓身上。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青年垂下的髮絲蓋住了眼睛，小黑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隨時都會被迎面而來的冷風吹散。




小黑貓舔爪子的動作頓了頓，妥協般地將爪子按在青年的影子上。




“唔。”




半晌，祁攸聽到他的小貓低低應了一聲。：，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