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時若 作品

第四十四章





伍識道聽她言辭溫和,放了些心,向手下人招呼了一聲,便翻身上馬,準備冒雨回城——做戲要做全套,過後他還需要告訴旁人,是北臷使團不肯聽勸,非要從小碼頭離開。




等到發現北臷人通通不見,他還得過來走個調查的流程,然後咬死對方的死因是因為乘坐的船意外觸礁。




伍識道想,反正誰也不會相信自己這樣的人會甘冒大險幫著奪回佈防圖,這樣一來,便只能相信此事只是意外。




朝輕岫站起來,牽了一匹馬就要交給伍識道。




戴蘭臺連忙出聲道:“姑娘弄錯了,那是我從書院騎來的馬。”




朝輕岫掃了眼那匹馬——這匹馬呈棗紅色,高頭長腿,裝備了上好的硬皮鞍,僅僅這些裝備就價值不菲,卻是與其它馬匹不同,顯然是旁人的私物。




“原是我瞧錯了。”朝輕岫收回目光,隨手將韁繩拋給戴蘭臺。




戴蘭臺接過韁繩,猜她朝輕岫已有送客之意,也不再多耽擱,伸手招呼了下同學徐非曲,隨後站起身,向人一禮:“咱們還要回書院,不妨就此別過。”




朝輕岫:“那就恕不遠送。”視線忽然停在徐非曲身上,“你衣服是怎麼回事?”




徐非曲略不在意道:“方才打算去割斷船隻的纜繩,所以被打了一下。”




朝輕岫:“……”




……對於不會武功的人來說,徐非曲的確已經算是努力了。




朝輕岫:“我今日穿了兩件袍子,若不嫌棄,就換一件給你罷?”




聽到她的話,李歸弦旋即抱著劍走到木棚邊,面朝河流,巋然不動,戴蘭臺也跟著轉過臉去。




徐非曲正微覺訝異,卻看見朝輕岫當真解下了一件被掩在裡面,顏色月白的外袍給她。




她伸手一觸碰,立刻這件袍子質地頗硬,竟是一件軟甲。




昏暗的天色映在眼前自拙幫幫主的眼裡,像是在她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陰雲,朝輕岫微微翹起唇角,溫聲叮囑:“今日風雨如晦,你一路當心。”




*




天上烏雲翻湧,雖是白晝,卻昏暗如同傍晚,瓢潑大雨傾瀉而下,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朝輕岫靜靜看著木棚外的雨線,聽著徐、戴兩人的馬聲漸漸遠去。




李歸弦看著自己懷中長劍,忽然道:“你方才還有話未曾說完。”




朝輕岫承認:“是未說完。”向著李歸弦一笑,“李兄有興趣聽一聽嗎?”




李歸弦點頭。




他一直駐守在書院中,這些天所發生的大部分事情,他都曾經歷過,卻依舊未能察覺到朝輕岫究竟意識到了什麼。




朝輕岫:“北臷使團早該歸國,卻留了那麼一批人在大夏,必然有所圖謀——如今你我皆以知曉,他們為的正是房州的兵力佈防圖,於是在十日前,這些人突然跑來壽州的重明書院當中,然而我聽應山長說,佈防圖早在上個月月初,就已經交由她看管。”




李歸弦平靜:“有人洩露了機密。”




朝輕岫向前一伸手,李歸弦將自阿拔長合咽喉處取到的佈防圖遞了過去。




這張圖其實不小,只因是用異蠶絲繪製的,捲起來也不過龍眼大,此刻上面原本的蠟殼已經不在,而是用絲線仔細纏起。




“李兄是問悲門中高手,佈防圖被偽裝成木雕左目,並交到應山長手中這件事情,一共能有多少人知道?”




李歸弦:“問悲門內,只有岑大哥知道,我知道,書院中,應山長跟師姑娘都知道,朝廷那邊,楊尚賢跟韋通判應該曉得有佈防圖過來,卻不曉得佈防圖被藏在了木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