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賀蘭 作品

第152章 衍聖公

    和慶王的思路一樣,得到修行界的支持,北伐就成功了一半。

    北燕的修行者雖說人數上比不上大明,可光是一個皇劍孤臣,天下間除了大司寇,恐怕再無對手。

    這也是太后一直憂心忡忡的難解之題。

    況且傅老和赫連朝樹的十年之約,已迫在眉睫。

    這兩位大佬的對決,不僅牽動著修行界,更讓太后揪心。

    傷了哪兒一個都是大明的損失……

    大病初癒的國師曾當著太后的面坦言,自己的修為退步甚多。

    這一戰即便贏了,也會跌境……

    赫連朝樹十年前便是神通九境的初境,如今的修為,恐怕已經接近巔峰實力……

    太后言罷,瞅著微微闔目的神淵夜候,似在思考著如何回答。

    這時,衍聖公米夑開口言道:“太后,兵者兇器也,戰者危事,金陵城及各州府才經歷過一場天災,民力耗損,切不可再動刀兵,塗炭生靈吶……”

    這位米聖人雖說位列文官之首,但卻為入閣。

    朝廷重大事件的決議,甚少找他商議,全然就是一個花瓶擺設。

    呂長歡聽罷,第一個開口反駁道:“您老雖然悲天憫人,可架不住敵國的狼子野心,數日前,繡衣暗衛來報,北燕已經開始調動各州縣兵馬,甚至不遠數千裡從渤海、大桑和高貢三國徵調糧草馬匹,意圖揮師南下!”

    這個情報,早在十幾日前就送到了宮裡。

    也因此,太后改變了攘外必先安內的想法,暫時擱置剪除慶王一黨的計劃,全力應對北境之患。

    此番來至隱空寺,特意邀請朱允聰伴駕,也是在釋放某種信號。

    呂長歡的這番話,把個衍聖公說的面紅耳赤,頜下長鬚氣得一陣亂抖。

    “呂大人,你才做了幾天的指揮使,為官之道你懂什麼?”

    “事君篤而不顯,與人共而不驕,勢避其所爭,功藏於無名,事止於能去,言刪其無用,以守獨避人,以清費廉取。”

    呂長歡一口氣說出了《居官八約》,言簡意賅,振聾發聵!

    米聖人聽罷,冷哼一聲言道:“那你的仁心何在?”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仁心給一頭豺狼,豈不是作繭自縛,引火焚身!”呂蠻子慨然以對。

    米聖人沉吟一陣,開口又言道:“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溼聲啾啾!”

    “人誰不死?死國,忠義之大者。老夫子,呂某再送您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呂長歡壯懷激烈的豪言絕句,登時讓整個大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能將天下第一大儒駁得啞口無言,這份膽氣和才華,堪稱國士無雙。

    先是玲瓏郡主,瞪著漂亮的桃鳳眼,盯著昂藏七尺的偉岸身姿,一顆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

    自小受到慶王的薰陶,朱綺羅厭文好武。

    但作為郡主,琴棋書畫又是必修課,自然懂得一些,可惜盡都是學無所精。

    唯獨那些金戈鐵馬的詩詞,還算感興趣。

    方才呂蠻子口中絕句,登時讓她渾身血液沸騰,恨不得此刻便騎上戰馬馳騁沙場。

    已通情竇的少女,一時間竟無法抑制內心悸動,紅暈拂面,情難自抑!

    兩位修行界的前輩,其中一位還是道宗宗首,莫不是感佩眼前年輕人的胸襟豪情。

    尤其是神淵夜候,怎麼看怎麼喜歡。

    暗思這個徒弟,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收入門下……

    就連一直耷拉著腦袋的病秧子寧王,也忍不住抬首仔細打量著語驚四座的呂長歡。

    這時,大殿傳來一陣震天的叫好聲。

    慶王朱允聰朗聲言道:“好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本王征戰天下幾十年,從未聽過此等激盪人心的詩句,大明北境,豈容燕狗踐踏!”

    繼而衝著端康太后言道:“大嫂,若是北燕敢犯我大明邊境,老二願帶兵前往,哪怕是做個前鋒校尉,也能取他幾十顆燕賊狗頭……”

    當著眾臣工的面,居然直呼端康太后為嫂子,放眼天下,也就是豪邁不羈的大明第一藩王!

    這番激昂的言辭的確令人動容,像是回到了三十多年前,朱家起兵時的情景。

    當時年輕的朱允聰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大小數百戰役,皆是第一個躍馬提槍衝入敵陣。

    如今年近六旬的慶王,一身虎膽絲毫不減當年!

    蘇閣老和楊尚書也是深信不疑,側首瞧著端康太后,已然眼眶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