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糖祭 作品

第四十章 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

    鋪滿花瓣的香湯裡氤氳著絲絲縷縷的霧氣,給那膩白削薄的肩覆上一層如夢似幻的輕紗。

    嬤嬤保養得宜,仍舊慢慢起皺紋的滑膩指腹,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輕撫上那攏覆雪。

    "小姐能想明白那是再好不過,你也知如今時局艱難,殿下舉步維艱,好好呆在這王府裡少生些事端,莫給殿下惹事才好。北地的將士大都是你父親的舊部,如今扯著你父親的旗子反抗朝廷,你就該明白,自己如今是個什麼處境。"

    她舉著湯瓢往姜姒身上澆著溫涼的水:"貴妃自小得父兄寵愛,嬌養著長大,心思純善,又與你母親是故交,難免心疼你,可你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莫要恃寵生嬌。你在嬤嬤跟前長大,嬤嬤哪能不心疼?可你看看你乾的這樁樁件件,哪一件是一個準王妃該做的?"

    "念在你年紀小,也就不多計較,可那攛掇著你不學好的賤婢,嬤嬤可是不會輕易放過,也望著小姐長長記性,不枉嬤嬤求菩薩告祖宗望著你好。"

    姜姒心中冷然,答話卻軟著腔調一副感動的樣子:"姒姒自是知道,嬤嬤再疼姒姒不過了,確是姒姒做得過了,往後定然不會了。"

    如今的她又能如何呢?

    永昭帝用一紙婚約抹了她父親的榮耀功勳,把她的一輩子綁在晏昭身上,先前她還天真的想著與他共度餘生。

    如今看來笑話罷了,晏昭並非只有她一個選擇,可她卻只能選晏昭,成了個依附於他的菟絲花。

    連自己視為親姊的芰荷都保護不了,若非真人攔著行刑的侍衛,怕是她往後再也見不到芰荷姐姐了。

    縱使如此,芰荷也被關進了柴房,嬤嬤明言不得五日不得送飯水,熬得過去就活,去後廚做雜役,熬不過去便死了,草蓆裹身丟進難民坑。

    "來人,服侍小姐穿衣梳妝。"

    周嬤嬤拿著純白的棉巾擦乾手上的水,吩咐候在外面的女婢進來服侍,而後輕輕揉了揉腰在貼身侍女慧心的攙扶下出去。

    她腰不好,這種洗浴往往耗得半個多時辰,每每不肯假手於人也是為求個心安,省得她還沒嫁過去就鬧出什麼醜事。

    起先姜姒還以為嬤嬤是真得心疼她,要親自看過才放心,如今也是明白,自是一點兒都不憂心嬤嬤的勞累。

    新來的兩個女婢,一個叫流螢一個輕羅,俱是杏眼桃腮,粉唇瓊鼻的好長相,身段又是豐饒撩人,面無表情的擦著她身上的水,給她穿衣。

    這兩人是嬤嬤親自從宮裡選來伺候姜姒的,說是伺候她不如說是伺候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