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 作品

第50章 藥

    “晚晚不肯喝藥,孤便斷了江寄舟的藥,如何?”

    江音晚僵在那裡,杏眸裡淚光如珠玉碎盡,只覺脊背生寒,一動不敢動,唯蒼白的唇輕輕顫著,終究低弱地央求:“不,殿下,我會喝藥,我會聽話……”

    裴策直起身,退開了距離,卻沒有多少滿意的神色,俊容依然矜淡高倨。

    他慢慢扶抱著江音晚坐起,將人攬在懷中,一手伸向床頭擱著的藥碗,指背觸到梅子青釉的碗壁,確認尚算溫熱,才端過來。

    江音晚無力地倚在裴策胸膛前,由他慢慢喂著藥。

    藥汁濃褐,味道苦得人舌根發麻。她胸口積壓的窒悶彷彿愈來愈沉重,漸漸化成胸腹一片翻江倒海般的不適。

    裴策又將一匙藥遞到她的唇畔。那股苦澀氣味繞在鼻尖,江音晚胸腹中似有什麼積滯泛卷,將要湧出。

    她抬手,卻沒多少力氣,只輕輕推了推裴策的手腕。

    裴策動作頓住,面色微涼幾分。下一瞬,他修眉蹙起,注意到江音晚的小臉愈發蒼白,額際冷汗涔涔,似一張水中撈起的薄紙,輕輕一碰就要碎去。

    他將碗匙擱下,雙手握住她的薄肩,沉聲問:“晚晚,怎麼了?”

    江音晚想要退開距離,卻被裴策牢牢桎梏住。她抬頭看他,似欲說什麼。

    然而話未出口,她已經“哇”的一聲嘔在了那襲雲錦墨袍上。

    被衾和她自己的雪緞寢衣前襟,亦沾染了不少。

    裴策僵滯一霎,俊面寡寒莫測,眸色卻徹底沉凜,如歙硯翻倒,濃墨潑了滿紙。

    “孤便教你厭惡至此麼?”

    江音晚的臉色蒼白至隱隱泛青,她虛弱地微微搖頭,啟唇欲辯,卻又是“嘔”的一聲。

    裴策眸底陰戾如有實質,厲聲吩咐守在門外的婢女入內收拾。

    未待婢女應聲,他已解了金環。細鏈被隨手拂開的丁琅聲響裡,裴策將江音晚纖柔身軀打橫抱起,大步往湢室走去。

    四面重重輕帷被一把拂開,水霧氤氳,江音晚跌入池中,寢衣貼著身段。

    她一時站立不穩,向前栽去,口鼻嗆了水。一條勁瘦手臂從身後繞過來,扼著她的頸,將她撈起。

    江音晚險險得以喘息,一腳堪堪踩穩了華石鋪砌的池底,另一纖腿還未能落下,便被另一臂託著膝彎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