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崔副官心悅誠服,不恥下問:“怎麼做?”

    趙白魚把玩手指,想了想隨口說:“你看哪支營兵順眼就去他們營裡走走,說點似是而非的話,銀子的事別捅出去,其他事比如章從潞被害、皇商被滅門……隨便挑揀一兩個事戳戳他們,他們就跟驚弓之鳥一樣,準鬧得雞飛狗跳。”

    崔副官眼睛亮起來:“這活兒,我還挺熟!”

    趙白魚好奇了,“怎麼說?”

    崔副官揚起大大的笑容:“我們將軍喜歡玩這套,逗一逗西北軍和冀州軍裡一些故意使絆子的,放點啞1炮、假消息,兩軍裝點曖昧的姿態,玩一玩對面的大夏和南疆,基本能玩死人。”

    趙白魚嘶了聲,更好奇了,“霍驚堂得招不少人討厭吧。”

    趙白魚:“……”忽然覺得崔副官的崇拜有點扭曲。

    崔副官搓手:“不多聊,我得趕緊安排行程,下官告退。”

    ***

    鄭楚之一回屋,立刻召人向揚州行營都監帶話,讓他私底下募人到揚州城內和郊外尋找可疑人員,還有可能藏銀子的地方也需要重點排查。

    “一定要先抓到太子和安懷德劫掠賑災銀、殺害朝廷命官的證據!”鄭楚之興奮得雙眼冒光,自言自語:“這回必然能釘死太子和太子黨,叫他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崔副官按趙白魚的叮囑,在外則恢復他侍衛都虞侯的身份,先後到揚州府、通州、瀘州等幾個州府行營逛一逛,言語間透露幾分欽差意欲強硬帶兵捉拿安懷德到江陽縣審問的意思。

    幾個州府的行營都監不約而同飛鴿傳書,告知安懷德此消息。

    安懷德朝下面打招呼,哪個州府營兵被調動,則由下個通往徐州的必經州府行營都監或知府儘量拖延,但是往往前腳打招呼,後腳代表欽差的侍衛就跑到另一個州府,導致其他對應的州府行營都監應對手忙腳亂,剛做好部署就撲了個空,人已經跑到下一個州府去了。

    欽差還沒有明令,淮南底下州府行營軍便累得人仰馬翻,所有人最後一回頭髮現欽差還在江陽縣優哉遊哉,沒半點調兵遣將強行抓捕安懷德的意思,再看他們各路行營兵馬的腿都快跑斷了,驚慌失措的樣子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登時傻眼。

    司馬驕看到亂象,不在意欽差什麼目的,抓住‘淮南州府行營只尊帥使而視欽差和朝廷威嚴於無物’這點開始大力抨擊。

    可憐淮南諸路行營還沒來得及痛罵欽差,轉頭又得絞盡腦汁向朝廷和元狩帝解釋都漕的參奏摺子。

    圍觀全程的鄭楚之獨自在院子裡拊掌大笑:“趙白魚確有幾分聰明,可惜都是不入流的小聰明。邪歸邪,不是正道。”

    幕僚疑惑:“欽差是什麼意思?”

    鄭楚之:“他不信我說的話,此行是試探,看究竟哪個州府的行營軍能用。果然不出我所料,淮南幾乎所有州府行營軍都在安懷德的掌控之下,只有揚州府的行營軍,一早被我收歸麾下,他的手伸不進去。”

    他老神在在,頗為閒適:“等著吧,趙白魚還得來找我。我要他把破了徐州賑災銀被劫這案子的功勞,親手送到我手裡――不,還得求著我!他得求著我出面帶揚州行營軍對抗安懷德,這不等於把天大的功勞拱手相讓?哈哈哈哈……”

    幕僚:“大人英明神武,那趙白魚不過是條雜魚,還得乖乖給您當墊腳石。”

    這時,門外有人傳話:“大人,欽差邀您一敘。”

    鄭楚之立即起身:“看,來了。”

    ***

    東宮。

    太子收到趙鈺錚的來信,稍一思索就猜到安懷德背主,五皇子震怒:“安懷德怎麼敢?”

    一手扶持起來的狗,有朝一日居然反咬他們,還是極為致命的一擊,震驚憤怒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二哥,現在怎麼辦?”五皇子想到他們貪汙河道銀子和養私兵兩件事就心慌意亂,燒死章從潞和劫賑災銀被襯托成小事。“和安懷德切割還來得及嗎?欽差扣押安懷德身邊的參議官,是不是說明他查到什麼?他真動到安懷德頭上了?趙白魚的目的還是我們……會抄家,會人頭落地,下場比三哥還嚴重,完了。”

    太子猛一巴掌扇到五皇子臉上,臉色陰沉,冷冷地瞪著不成器的弟弟:“慌什麼?安懷德背主是件好事,河道貪汙、章從潞之死,抑或是賑災銀被劫,和我們有關係?不都是他背後的主子指使?”

    五皇子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欣喜若狂:“對!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安懷德假意投誠,實際聽從他人命令,利用太子的恩德和名聲在外為非作歹――二哥,與其讓欽差揭底,不如我們主動揭發安懷德?”

    太子:“不急,得找到丟了的賑災銀,順蔓摸瓜揪出安懷德背後的主子。”

    五皇子突然想起件事:“我們在淮南練的私兵?”

    “安懷德全權掌管私兵,沒看都漕的參奏摺子裡寫諸路行營兵馬只聽帥使,不聞代表朝廷的欽差命令,於淮南已是見慣不驚?”

    “疆臣藐視朝廷,無敬畏之心――”五皇子猛然反應過來:“安懷德是拿我們的錢、借我們的勢,替他主子養兵?!”

    太子冷笑:“是條好狗。”可惜忠誠不是給他的。他甩出從內侍省找來的冊子說:“看看。”

    五皇子飛速瀏覽,注意到一個熟悉的字眼:“揚州寄暢山莊……元豐七年,賜寄暢山莊與允永――允永是何人?”

    “咱們八叔的字。”

    “是靖王?!”

    五皇子目瞪口呆,腦子空白,沒法思考。

    太子敲著冊子說:“靖王離皇位就差一步,這些年一直被打壓,深居簡出,要不是有一支西北軍在手,早被羅織罪名清算了事。他意圖謀反,情理之中,但他不該算計到孤頭上,沒人能在孤頭上撒野還全身而退!”

    “也是天在幫我,叫四郎偶入山莊,聽到他們談話,才叫孤洞悉陰謀。”屋裡沒外人,太子不再壓抑滿腔憐惜和愛意。“寶華寺高僧當年的批命果然靈驗,四郎就是孤的福星。”

    五皇子無比贊同:“可眼下該怎麼解困?”

    太子:“傳孤均令,叫司馬驕從兩浙借兵,圍了寄暢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