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一日,張小魚再入...

 也確實如此。

 就像虔誠的唯物主義道門大妖卿相一拳一個靈巫一樣。

 張小魚的拳頭在暮色裡卻是像快速刺出的劍一樣,帶著風聲。

 也帶著燃起的火焰。

 倘若公子無悲能夠硬抗這一拳,那麼北巫道便會更傾向於道門。

 但事實,北巫道只是在意願上更傾向道門。

 從本質而言。

 他們依舊是本體孱弱的巫鬼道之修。

 所以公子無悲在那一拳帶著獵獵風聲到來之時,手中巫訣變換。

 鬼術·夜行。

 作為下冥之術中的行走法門,卻是遠不如鬼術越行那般在人間擁有極高的知名度。

 但這同樣是無比詭異的行走之術。

 公子無悲整個人瞬間虛化。

 那一拳卻是直接從公子無悲身體之中穿了過去。

 張小魚神色一變。

 公子無悲依舊站在身前,而後向前一步,與張小魚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

 身體之中的那條體內巫河驟然暴漲,浩蕩地巫鬼之力如同環狀擴散而出。

 張小魚只來得及運轉了身周道文一剎。

 而後便被公子無悲一身浩蕩的巫鬼之力重重地擊退而去,落在遠處,不住地咳著血。

 此時的張小魚,大概臉色都比他那身帶了許多血色的白衣要白。

 張小魚一面咳著血,一面抬起頭來。

 公子無悲卻是沒有看他,而是抬頭看著天穹。

 那條流淌於天穹之上的冥河開始浩蕩起來。

 人間已經快要回正。

 那條冥河用不了多久,便會將這一處人間暮色徹底淹沒。

 公子無悲低下頭,面色同樣蒼白無比,一頭長髮紛飛在暮色之中,捂著唇咳嗽了很久,看向被體內巫河衝擊至極遠處的張小魚,平靜地說道:“剎那冥河即將歸位,你還能再來一次嗎?”

 張小魚握著只剩下了一截的桃枝坐在那裡,低著頭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有。”

 公子無悲輕聲笑著,說道:“師兄確實厲害。”

 他已經無力再戰,只能維繫著那一條冥河歸位。

 然而張小魚卻依舊還有一戰之力。

 所以公子無悲那一聲師兄,說得極為誠懇。

 張小魚卻是不停地咳著血,輕聲嘆息著,低頭看向懷裡,把手伸了進去,輕聲說道:“原本這一劍,不是送給你的,但.......”

 張小魚沒有說下去。

 殘損的人間之中,暮色蒼茫。

 公子無悲沒有問,只是站在那三尺巫河之上,靜靜地看著張小魚,一如最開始的時候,張小魚說的那樣。

 公子無悲輕聲說道:“請。”

 張小魚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紅中。

 .......

 胡蘆沉默地坐在墓山之上,看著夜色之下,劍宗園林之中的那片暮色。

 陳懷風便在身旁,同樣平靜地看著那裡。

 那片暮色在夜色裡極度輝煌之後,漸漸向著昏暗裡隕落下去。

 那些光芒似乎暗淡了很多了。

 一片殘霞流金的模樣。

 胡蘆沉默地看著,不知道那裡會發生什麼,所以他轉頭靜靜地看著陳懷風。

 “你們真的便要這樣看著小魚師兄死在那裡?”

 陳懷風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片暮色,又看向人間。

 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般。

 不知過了許久。

 胡蘆站起身來,抱著劍轉身便要離開。

 陳懷風的聲音此時才在身後響起。

 “你要學會耐心的,把一些故事看完。”

 胡蘆轉身靜靜地看著陳懷風,後者一直伸在懷裡的手卻是在不斷地摸索著,而後在摸到了某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的時候,停了下來。

 “打牌打一半便離場的人,自然永遠都贏不回來。”陳懷風轉頭看著胡蘆,輕聲說道,“這便叫做賭徒心理。”

 胡蘆愣愣地看著陳懷風,後者從懷裡摸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張紅中。

 胡蘆想了很久,才想了起來,這是陳懷風那次從劍宗出來的時候,因為沒有劍,順手從師兄們的牌桌上拿的。

 陳懷風將那張紅中丟給了胡蘆。

 “師兄什麼意思?”

 胡蘆接過那張紅中,一臉茫然地看著陳懷風。

 “你小魚師兄該贏了。”

 胡蘆看著那張不知何時被劍意纏繞著的紅中。

 終於明白了什麼。

 當然不會有人能夠一直輸下去。

 除非他是人間牌打得最好的人。

 張小魚自然道術精湛,劍意精湛。

 牌技同樣精湛。

 胡蘆握著那張劍意越來越凌厲的紅中,感受著人間某種召喚之意,看向了劍宗園林之中。

 是的,師兄已經聽牌。

 自己該點炮了。

 胡蘆將那個紅中握在手裡,而後拋向了夜色南衣城。

 就像坐在牌桌前,將那一張紅中拋向牌堆一般。

 人間劍風大作。

 那些燈火繁盛的人間街巷之中。

 無數紅中在倏忽之間,帶著漫天劍意,升上天穹。

 人間一片喧譁之聲。

 整個南衣城之人都走上了街頭,怔怔地仰望著那些方才還在自己手中的紅中。

 漫天紅中,在這一剎那,似乎化作了無數柄劍意浩蕩的長劍,不斷向著夜色之中而去。

 張小魚從來沒有贏過。

 所以人們往往樂意和他打牌。

 所以南衣城每一副麻將的四個紅中,他都曾摸過。

 於是牌來也劍來。

 這一日,張小魚大概再入人間雀聖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