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一日,張小魚再入...
山河二字再度從張小魚的道袍之上脫落,化作無數道韻,而後環繞著那一枝桃枝,卻是形成了一柄道韻之劍的模樣。
是道劍。
人間當然不是隻有劍宗用劍。
道門也用劍。
以桃木為骨,道韻為身的劍,自然是上好的道劍。
張小魚握住那柄劍,而後那些來自溪畔的劍意纏繞了上去。
一如當初道韻纏上劍身一般。
當道韻化作劍體,自然主客逆轉。
劍意成為了道劍的擁護之物。
張小魚右手握劍,而後左手豎至身前,掐了一個道訣,劍身之上無數虛幻之劍脫離而出,而後盤旋在張小魚身周,一身白衣在劍風中飄搖不止。
張小魚抬眼看向遠處巫訣依舊未曾完成的公子無悲。
終於開口說了這場戰鬥以來的第一個字。
曰。
“去。”
於是無數道術之劍,劃破暮色長河,向著公子無悲傾瀉而去。
公子無悲腳下有巫痕浮現。
鬼術越行。
在那些萬千道劍到來之時,整個人虛化下去,而後出現在巫河更遠處。
無論是劍修,還是巫鬼道之人,自然都不會喜歡直接接觸到那些攻擊。
巫鬼道之人尤甚。
所以無論是道劍,還是桃枝劍。
公子無悲都不想接下。
於是越行而去。
張小魚提著那一劍,一身道文流轉,卻是直接踏在巫河之上,整個人化作劍光,向著公子無悲的所在而去。
哪怕張小魚現而今依舊以山河觀道術為主,但是依舊還是選擇了劍光之法。
而不是道風。
天下三大行走法門。
道風速度最慢,卻也最能夠支持長距離穿行。
劍光則是爆發般的快。
而鬼術越行,則是直接跨越空間而來。
倘若不是失去了鬼神信仰的支撐,無法真正接引冥河,導致越行術三次之後的消耗巨大,這一術堪稱人間無敵。
可惜沒有倘若。
越行之後的公子無悲,面色蒼白地看著那一道倏忽而來的劍光。
卻是終於完成了手中巫訣的最後一式。
鬼術·覆巢。
剎那間,人間崩裂。
暮色之中,人間巫河與一切山河,都開始寸寸碎裂。
只剩下那條浩大的冥河,依舊在倒懸天穹之中,靜默流淌,不斷地回正著。
人間依舊轉過了一個垂直的角度。
天地變成了人間兩端。
這片被割離開的人間暮色之中,有劍光穿行在那些碎裂的一切懸浮之物中。
沿途無數鮮血揮灑下去。
張小魚卻是用著道文烙印的身體,化作劍光,強行穿越人間而去。
臉上不斷地有著傷口出現,一如當初因為摸了一下那個桃子,遍佈的那些劍痕一樣。
任何斷裂的碎片。
都是不規則的,鋒利的。
那些斷裂的大河也是。
碎裂的一切都在向著張小魚的行進軌跡之上而去。
卻是連暮色都遮蔽了九分。
只剩下一些暗淡的光芒,穿過那些罅隙,照落在立於三尺巫河之上的公子無悲。
倘若只是小道第九境的張小魚,自然不可能便這樣越過這一道極為決絕慘烈的下冥鬼術。
但是在那道劍之上的劍意,並非來自於張小魚,而是劍宗三代宗主的殘留,雖然無法像自己的劍意一樣發揮十分實力,卻也非同一般。
公子無悲也確實很認真。
巫分南北。
鬼隔一河。
一如北巫道與南楚巫一般。
鬼術同樣有著涇渭分明的區分。
上冥之術,亦即人間鬼術,諸如鬼術越行,拘役,遮天,都是上冥鬼術。
而下冥之術,便是冥河鬼術,譬如剎那冥河與這一式鬼術覆巢,都是下冥之術。
在人間施展下冥之術,自然消耗極大。
也幸好先前施展了剎那冥河,與那條流淌於幽黃山脈的浩大河流產生了聯繫,導致了人間的冥河之力頗為濃郁。
否則現在的公子無悲未必能夠同時施展兩道冥河鬼術。
是以縱使知道張小魚正拖曳著那些溪橋邊的劍意向著這邊突破而來,公子無悲依舊沒有動靜,在用出這一術後,體內巫河震盪,魂體公子無悲的雙手卻是險些沒有抱緊那被劍意斬斷的頭顱。
於是在那魂體震顫的一刻,公子無悲卻是產生了一陣恍惚。
一如在那條巷子,才始從那些劍意之下存活下來之時一般。
公子無悲立於三尺巫河之上,暮色照落,神色卻是一陣迷離。
於是那一劍,終於穿破了那些人間斷裂的一切。
帶著無數血色的劍光,向著巫河之上的公子無悲而來。
在那一劍逼近身前,那身巫袍都被凌冽的劍風割碎,向著身後飄落而去的時候。
公子無悲終於眼神清明瞭下來。
手中已經因為恍惚而快要鬆開的巫訣,再次無比端正。
“這個也是應當碎裂的。”
公子無悲看著眼前滿身血色的張小魚,輕聲說道。
於是張小魚那本已經接觸到了公子無悲眉心的道劍,卻是忽而之間寸寸碎裂。
一如那些碎裂的人間一切一般。
張小魚雖然驚駭於那一劍的斷裂,但也沒有退去,一身道韻流轉,無數金光道文在白衣之下浮現。
而後便是最為經典的。
道袍飄飄的道人。
握緊佈滿道文的雙手,向著公子無悲的頭顱掄去。
掄是一個極富力量感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