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看人間以及懷裡的紅中

 真的說不打就不打了?

 張小魚伸手在懷裡摸著那一張紅中,平靜地走在長街之上。

 當然不打了。

 昨日在街頭與鼠鼠說完那番話之後,張小魚便真的不打牌了。

 張小魚摸了很久,把手從懷裡拿了出來,沿著長街很是閒適地走著。

 隨著南衣城外的那些黃粱之人的暫時退卻,南衣城中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人間熱鬧,牌館喧囂。

 一切又都在大風歷一千零三年的四月第一日下午吵鬧了起來。

 張小魚只是安靜地走著。

 這雖然只是暫時的。

 但是依舊是美好的。

 有許多的受了傷的嶺南劍修在街頭走著,大概這也是他們要從鳳棲嶺下來的原因。

 那個一心想要把南島拐去嶺南的女子劍修陸小小也在街頭走著,腹部的傷口大概是找了城裡的醫館重新包紮了一下,看起來整潔了許多。

 陸小小正在街邊抱著劍閒逛著,四處張望著,不知道是在找些什麼。

 也許是想偶遇一下南島?

 張小魚這般猜測著,但是沒有去問,只是停在那裡看了一會,便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一直到城中心。

 那片墓山大河的所在。

 張小魚遠遠地看著墓山之巔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卻是笑了笑,而後穿過了那條大河,在陽光下碑影斜斜的山道上往上而去。

 “小魚師兄你掉河裡了嗎?”

 還沒走到山頂,張小魚便聽見胡蘆的聲音在上面傳來。

 “......”張小魚有些無語地看著在山頂像個小和尚一樣的胡蘆,惡狠狠地說道:“小胡蘆你再亂說,小心我把你推河裡淹死。”

 小少年胡蘆娃毫不畏懼的說道:“那我就叫懷風師兄把你也推河裡淹死。”

 張小魚默然無語。

 推河裡淹死自然只是說說而已。

 但是打一頓還是有必要的。

 張小魚走了上去,提著胡蘆的衣領,就給他胖揍了一頓。

 “出息了是吧,昨天還偷偷揹著劍想上城頭了?”

 胡蘆掙扎著說道:“我可是比那些很多嶺南劍修都厲害的!”

 “他們是四十歲,你是十四歲,厲害有錘子用。”

 張小魚手下卻是沒停過。

 陳懷風也沒有阻止,只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

 張小魚比胡蘆大了十一歲,動動手還可以接受,陳懷風就大得比較多了,自然不好動手,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阻止,甚至還有點想加油助威。

 一直到揍得差不多了,陳懷風才假惺惺地說道:“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

 張小魚停下手來,把胡蘆丟到了一旁,看著陳懷風,卻是愣了一愣。

 “師兄你劍呢?”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公子無悲在城裡,我的劍在那邊。”

 張小魚沉默了少許,回頭看著人間,日頭正盛,南衣城人來人往,卻是沒有看見那個年輕人與枸杞劍的蹤影。

 “要去看看嗎?”

 張小魚緩緩說道。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我已經讓胡蘆去見過他一面了,有些話讓胡蘆來說,也許更為合適。”

 比如如果他想幹壞事,就讓叢刃來揍他的話。

 無論是張小魚還是陳懷風,說出來總歸是容易讓人嗤笑的。

 但是小胡蘆來說卻是幼稚得剛剛好。

 “他來做什麼?”張小魚卻是有些不解。

 陳懷風沉默了少許,說道:“不知道,但是現在既然管不了,那麼自然先不管他。”

 張小魚看著陳懷風許久,輕聲說道:“看來師兄正在忙著破境。”

 陳懷風笑了笑,說道:“我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忙著破境。”

 忙了七年了。

 只是有些東西,倘若天地根不大。

 那自然只能靠歲月的累積。

 所以活得久的人,自然會更強一些。

 只可惜世人活來活去,依舊囿於百年壽數之下。

 張小魚沒有說什麼,陳懷風卻是看著他說道:“你呢?”

 張小魚看向南衣城長街短巷,看著某些重新熱鬧起來的牌館——壓抑了幾日之後的報復性打牌。

 “師兄是說我的劍,還是什麼?”

 陳懷風輕聲笑著說道:“二者都有。”

 張小魚靠著一旁的某塊墓碑,隨手摘了朵小黃花在手裡晃著,說道:“如果師兄是問我之前用的劍,我已經還了回去。”

 “別的呢?”

 張小魚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

 陳懷風沒有追問下去,只是摸著自己懷裡的東西。

 那裡除了一簾風雨道術。

 還有一樣東西。

 一張紅中。

 那是陳懷風時隔多年重新出現在南衣城視野中的時候,順手從門房的牌桌上拿的。

 陳懷風想到這裡,突然便覺得有些好奇。

 那一副麻將少了一張紅中。

 師弟他們是怎麼繼續打下去的?

 假如剛剛好要胡紅中了,結果聽了半天牌,發現這副牌裡只有三張紅中。

 會不會氣得掀桌子?

 陳懷風看著在墓碑邊靠著的張小魚,卻是少有的惡趣味地想著。

 張小魚到時候要是發現少了一張牌,會不會也會氣得掀桌子?

 陳懷風覺得這大概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所以他沒有將自己懷裡有一張紅中的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