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夢敘平生 作品
第50章 養炸毛超兇小童星
blaze:烈焰,光輝,閃耀,迸發。
猛烈燃燒時所發生的強烈的光。
烈焰加悶燒,這個修車行老闆懂,經常有車這麼炸發動機。
把修車行搬去私立學校附近,修車之餘順便發展副業,兼職做了個校車司機的老闆告訴童教練:這個叫爆燃。
易燃的混合物在高壓高溫下,以每秒百米甚至數千米的速度迸射,比一千響的大地紅還炸裂。
絢爛耀眼,光芒萬丈。
血紅大野狼這次要跳的是《the seventh day》的完全版。
原速不減,重新編舞后增加了大量popping動作,這個舞種曾經被相當直白地翻譯成“震撼舞”,徹底點燃時能輕易炸翻全場。
後臺一片忙碌,童熒被塞去給小隊員做上場前的最後輔導,並最終核對伴奏曲譜、檢查遞交給賽事主辦方舞臺設計。
剩下三位評委,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急著做。
“先別把那些事給小孩講。”商遠壓低聲音囑咐其他人,他在走廊裡攔住穆瑜,掌心裡都是冰涼的汗,“莊先生……打擾您。”
遠處幾個混進來的小報記者往這邊看,壯著膽子探頭探腦打量。
走廊,臺下,小報記者。
……時光彷彿輪迴。
只是當事人已經和過去變化太多。
早金盆洗手、不再當重金屬樂隊主唱、如今躋身商業精英的商遠商歌王,一個眼刀冷然凌厲地甩過去,就足夠把躡手躡腳的幾個狗仔嚇得落荒而逃
系統大概猜到他是來問什麼:“宿主。”
曼德拉卡並不能改變事實。
事實就是事實,去追查的人依然能查到證據,依然會發現那場墜機。
商遠低聲解釋了自己的來意。
他的措辭十分謹慎,說到兩年前的墜機,第一次連話也說不利落:“我、我想問,穆先生當時……”
“被樹冠接住了,抓住了一根樹枝。”穆瑜說,“受了一點輕傷。”
商遠愣了下。
他的眼睛亮了亮,又有些難以置信,幾乎是結結巴巴地問:“就,就這樣?”
穆瑜畫了個方框,除去袖口殘留的雨水溼氣。
他找到了個新的可以花錢的地方——雖然已經發生的事實不可改變,但穿書局把他們投放錯了時間點,又被系統堅定拒絕了賠償。
作為彌補,可以提供一次穿越時間的機會。
很短暫,只能回去十秒鐘,且不可與後續世界線發展發生衝突。
穆瑜找到了在那場事故中重傷的自己。
他大概已經走過很遠的路,遠到已經可以做到很多事。
能畫個方框讓樹冠在暴雨裡瘋長,能把二十七歲的、平行世界重傷將死的自己從墜毀的旋翼機裡抱出來。
穆瑜聽見二十七歲的自己問:“找到那孩子了?”
沒有要救援的十九歲賽車手,這是個圈套,是林飛捷為了砍掉這棵樹所佈下的圈套。
但穆瑜自忖,倘若自己有天只剩十秒可活,一定不想聽到這個答案。
所以他點頭。
“真好。”他聽見自己問,“我還能救十一個好孩子嗎?”
能救,穆瑜買了很多張治療卡,每個器官都在治療下恢復到最佳狀態,可以移植。
穿書局會負責把這些器官移植給生病的好孩子。
但死亡依然無法被改變。
或許不只是因為固定節點無法改變,還因為二十七歲的他說,想爸爸媽媽了。
怎麼會不想呢。
那場所有和穆寒春較量過的對手重新迴歸,集體參加的表演賽,系統幾乎是慌亂地團團轉忙著處理宿主的傷。
那些傷一直都是灰白色的,枯涸安靜,那是第一次淌出血來,止都止不住。
……
穆瑜很認真地回答:“就這樣。”
他說:“總要有一點好運氣。”
商遠險些就按捺不住地蹦起來,他幾乎想要把什麼話說出口,又在最後一刻用力咽回去,掉頭就跑。
穆瑜看向自己掌心的傷口,他第一次注意到這道傷,隨手畫了個方框,給自己貼了張畫著糖葫蘆的卡通創可貼。
“是因為附近有記者和鏡頭。”
系統一直都在替宿主處理傷口,已經找到了規律:“每次被關注、每次有鏡頭對著我們,宿主的傷就會浮出來。”
穆瑜覺得很有道理:“應當是因為我不喜歡鏡頭。”
系統愣了愣:“宿主不喜歡嗎?”
“不太喜歡……我擅長處理這些。”穆瑜也是在最近才開始學習,分辨兩者的區別,“我可以很好地處理關注和鏡頭。”
但不喜歡,兩歲的、坐在三輪車裡去上幼兒園的穆·泥石流·沙卡拉卡·雷陣雨·biubiu就不喜歡。
系統:“……”
穆瑜有點遺憾:“是真的不好聽嗎?”
系統想了想兩歲的宿主,咣嘰心軟:“好,好聽。”
穆瑜第一次被人肯定自己的起名水準,給系統包了個感謝紅包。
不喜歡這些,倒也沒什麼太特殊的原因。
就有點像有人天生就怕蟲子、有人天生就怕商場的模特。
穆瑜回想自己小時候,其實是天生就對鏡頭、對被關注、對超過兩米的高空和超過二十邁的速度,都存在一定恐懼情緒的。
系統:“超、超過兩米就不行了嗎?”
穆瑜如實承認:“我小時候上臺階都是蒙著眼睛上的。”
系統小聲說:“可宿主會開飛機誒。”
穆瑜:“年少輕狂嘛。”
許多人年少輕狂的時候,都會勇敢地挑戰自己畏懼和牴觸的事物,穆瑜回想了下,自己也並不例外。
他在成年後拿了飛行駕照也學了賽車,那種恐懼依然存在,反覆嘗試的原因,或許是那時候的他想要知道什麼是活著。
也或許是因為飛行駕照和賽車很酷。
系統看著穆瑜把一塊燃燒中剩下的旋翼機殘骸收好,它又忍不住小聲問:“那宿主現在還會去開飛機嗎?”
穆瑜現在已經脫離了年少輕狂的範疇:“應該不會了。”
他其實也想過,倘若是現在的自己被投入那場騙局,會選擇怎麼做。
但習慣了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穆瑜能想到的辦法,還是畫個方框、直接把脫離賽道飛出去的賽車用一團雲接住。
系統有點失落:“可是開飛機很酷。”
“我們現在是情緒穩定的成年人組合。”穆瑜安慰系統,送給系統一副小號墨鏡,“很少會因為什麼事,再熱血上頭地耍酷了。”
成年人,就要學會拒絕,學會趨利避害。
比如現在,穆瑜就會在開快車以後,用足夠慢的速度作為彌補,調整自己的狀態。
就會謝絕英模文化高聳入雲的寫字樓,住在孤兒院只有一層的乾淨明亮大瓦房裡。
就會避開鏡頭和關注,過不受打擾也不被發現的、足夠溫馨充實的普通人的生活。
系統非常喜歡小墨鏡,埋頭在筆記本上狂記:“學會拒絕!不開飛機、不開快車、不上舞臺!”
“對。”穆瑜說,“我們——”
他剛進門,想要穿過後臺抄近路回觀眾席,卻發現後臺的混亂有些不同往常。
火急火燎的小狼崽被雪團拽著,帶領smolder剩下的五個少年成員轟隆隆撲過來:“咩啊!!!”
穆瑜暫停討論,接住兩個小朋友:“發生什麼了?”
一群小少年七嘴八舌地解釋清楚了事情經過。
負責給他們伴奏的樂隊沒有辦法完全按照原速演奏。
太快了,童教練檢查的時候發現的問題,四個樂器部都合不上。
鋼琴、電吉他、架子鼓、三角鐵都合不上。
習慣了頂尖樂隊配合伴奏、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的穆影帝一時無法理解:“……為什麼還有三角鐵?”
“廢話,因為他們這支舞需要三角鐵打節奏——”焦頭爛額的童教練嘴比腦子快,開了口才意識到自己懟得是誰,原地石化,“莊,莊先生。”
“問題不大。”穆影帝溫聲當機立斷,“把三角鐵給雪團。”
童教練瞪圓了眼睛:“啊?!”
“在家裡,楓燃練舞的時候,都是雪團敲節奏。”
穆瑜問:“誰會鋼琴?”
“我會我會!我演奏級!”喻巨星立刻舉手,“曲子我會彈,童熒每天放七十遍我跟他住一個屋——商遠會吉他,讓他上去搖!”
問題的確不大。
四位評委中,有兩個人都有相當不錯的樂器基礎,而且都在童教練的摧殘下,十分熟悉樂譜。
於是只剩下架子鼓。
“快快快,前面已經開始打光了!”
喻星火應援棒一扔,甩開經紀人,舉起已經拿到三角鐵的戴著墨鏡的小雪團,就往鋼琴前面跑。
早已金盆洗手的重金屬樂隊前主唱、如今已經徹底不死亡搖滾的商老闆,剛把頭髮整理好迴歸商業精英,完全不知道事情怎麼發展到了這一步。
商遠重重嘆了口氣,西裝一脫,熟練地直奔樂隊搶電吉他:“架子鼓怎麼辦!誰會架子鼓?老席你會嗎?”
直播平臺老闆只會用兩把菜刀剁肉餡。
時間所剩無幾,場上燈光已經全滅,龍吟聲迴響,穿著紅楓色隊服的少年舞團必須殺上場。
熾紅色燈光撕開夜幕,鋼琴的琴鍵被重重砸響,《第七天》極快極燃的節奏瞬間傳開。
少年們背後的游龍剪影被光一折,轉為反光的兇戾銀狼,尖牙鋒利血口大張,縱身躍至山頂。
【第一日,神說:要有光。】
架子鼓在第二part,要接輕靈的三角鐵掌管節奏,童教練急得滿地亂轉,正焦灼時,肩膀被熟悉的力道按住。
穆瑜抬頭看臺上,紅頭髮的少年站在主舞的位置,鋒利剪影割開光束。
air pose 滯空,花滑特有的發力體系讓動作的張合身正氣順,關節碰撞力量流動,將重拍砸在臺下觀眾眼睛裡。
穆瑜問:“第二天要有什麼?”
童熒怔了兩秒,下意識回答:“空氣……”
【第二日,神說,諸水之間要有空氣,將水分為上下。
神稱空氣為天。】
“那就深呼吸。”穆瑜說,“放鬆,鼓槌給我。”
童熒徹底愣住。
穆瑜已經很久沒玩過架子鼓,他讓鼓槌試著在手上轉了幾個花,在意識裡敲了敲:“系統。”
系統抱著剛還在記筆記的筆記本:“宿主!”
“最後一句劃掉。”穆瑜說,“我們請個假。”
他打算請個假,暫時不做趨利避害的成年人。
系統看著“不開飛機、不開快車、不上舞臺”的筆記,迅速把最後一句劃乾淨,把筆記捲成應援棒。
穆瑜示意了下,音樂進入第二階段前夕,急促如同雨點的琴鍵帶來電吉他,然後速度加倍,double-time swing,噴薄而出、乾淨利落的鼓點在幾秒內轟然點爆全場。
少年的身影高高躍起,背後反光的銀狼嘶吼著咬穿黑暗,血色光芒將暗幕扯得七零八落,然後耀眼烈焰光芒爆燃。
“宿主!”系統有點緊張,在燃爆全場的呼嘯音浪裡喊,“我們不喜歡關注和鏡頭的,到處都是閃光燈!”
到處都是閃光燈,臺下的觀眾起立山呼,所有人都在高聲喊。
四方大燈驟亮,白晝驅散黑夜,光芒萬丈。
穆瑜額頭有層薄汗,他胸口輕快起伏,鼓槌在手裡玩了個非常漂亮的花。
“是啊。”穆瑜笑著問,“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