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夢敘平生 作品

第50章 養炸毛超兇小童星





 所以哪怕再想看,也儘量離得遠一點吧,放輕腳步別去打擾。




 能看著就很好,太近了鶴會飛走的。




 “帖子是誰發的,找到了嗎?”評委席上,有灰色背景的商老闆跟幹直播平臺的同行討論,“我還是有點在意那一段。”




 席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墜機。”




 ……兩年前的確發生過一次墜機事故。




 一架單人駕駛的自轉旋翼機墜毀在楓樹林裡。這是種不同於直升機的、不需要主動動力,而是靠迎風氣流獲取升力的飛行器,即使在失去動力的情況下也可以平穩著陸。




 大部分時候,這種易於掌握並且價位親民的飛行器會被用於極限運動,尋求刺激和飛行的快感。




 但也恰恰是因為對起飛條件要求不高、價位親民、操作簡單、適用範圍廣,這種飛行器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不那麼會被注意到的用途:救援。




 穆寒春的妻子是極限運動俱樂部的飛行教練,也曾經是一支義務救援隊唯一的女飛行手,救人無數,唯獨沒能救出自己和愛人。




 在一次接受採訪時,穆寒春還既不好意思又驕傲,有點靦腆地打趣提過這件事。




 愛人的執教水平遠勝自己,小木魚才三歲,還要綁寶寶安全帶,居然就已經學會搖搖晃晃地開旋翼機了。




 “做個假設。”席野說,“如果兩年前,有一個能證明那場事故和穆教練無關,證明事故是峰景系媒體違規操作導致的……決定性的證據。”




 如果這個證據當時在穆瑜的手裡,那麼幾乎就等同於在穆影帝手中,拿著一把能把峰景傳媒砍得滿地是頭的刀。




 他們其實是打了林氏一個措手不及——四個人的咖位對一個小糊綜來說的確挺高了,可放到峰景傳媒眼中還不夠看。




 起初峰景並沒特地盯著他們,恰恰是因為不夠重視,這才給了木魚直播一個掄著板磚直接上,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機會。




 但即使是隱退後的穆影帝,也依然代表著最頂級的流量、最頂端的媒體統治力。




 峰景傳媒是為了吸血,才逼出這麼一個十項全能、地位超群的臺柱子,可他們忘了這樣的做法也會有反噬。




 即使是一棵被強行催熟、傷痕累累的樹,盤根錯節遮天蔽日,倒下來也是能砸得地動山搖的。




 最一了百了的辦法,就是放一把火,把該燒的燒乾淨,永絕後患。




 席野去找過那個帖子的發帖人,但只知道用戶名是“榕”,ip不詳,像個藏匿在網絡裡的幽靈。




 榕樹是種很特殊的植物,獨木成林,冠幅可達上千平方,氣生根無孔不入。




 民間說榕樹必須留在野外或是村頭,絕不能帶回家,蓋房子都必須離得很遠。




 不可入家門,榕樹不容人。




 “找不到人,就找證據吧。”




 商遠把煙碾滅:“做過的事就賴不掉。”




 做過的事就賴不掉,醜陋鬼面就算層層偽飾,也終究會有一日暴露人前。




 或早或晚,天道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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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還是得讓專業的人來幹。




 確切的證據,是被曾經拎著刀反向追殺高利貸放貸人、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直播平臺老闆翻出來的。




 林飛捷入獄那天,恰好是《大家來看11號》綜藝的最後一場錄製。




 故意殺人未遂,這老王八大概要在監獄裡了此餘生,並緬懷他煙消雲散的商業帝國。




 至於翻出來的證據所還原的真相,足以讓原本就鬧心的汽聯活生生慪出三口血。




 據可靠傳言,汽聯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和林氏切割、從此不與任何與林氏相關的俱樂部合作了。




 甚至有條最破破爛爛怨聲載道的爛泥路,就被私下裡非正式命名成了峰景傳媒路:生前也是個體面公司,諸位過彎的時候記得給油,使勁碾排水渠。




 “宿主,穆瑾初那天原來去看了拉力賽!”系統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宿主那天沒去看嗎?”




 平行世界的兩條世界線,大部分發展路徑都一致,少量支線會有差異。




 因為還在最終考核期間,系統的權限只能查閱反派相關世界線,並不能查看到穆瑾初的具體情況。




 要了解那邊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也只能靠穆瑜偶爾被喚起的回憶。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這些少量支線差異的疊加,最終讓這個世界的穆瑾初沒能活下去,也沒能如願救十一個好孩子,而是消失在一場絕非本意的墜機事故。




 絕非本意。




 穆瑾初快活地整理檔案,填捐贈卡,聯繫移民和辦理特殊藥物申請手續。




 演了十多年戲的影帝退圈那年也才二十九歲,一個暫時還不太方便領退休金的年紀,給自己人生規劃的謝幕終局,是睡在一種不太疼的藥裡。




 最好不要太疼,然後把完整的、努力保持健康的身體捐出去,把所有在捐贈卡上打了對號的器官都捐出去,救十一個人。




 最好是十一個好孩子。




 兩個世界的同一個人,在關鍵事項上的選擇也會一致,穆瑜可以確定,這個世界的自己絕不想死於一場墜機:“有去看。”




 在那一天,穆瑜也同樣去看了拉力賽,但兩個世界存在一樣根本性的不同。




 ——所以那天穆瑜的行程,是去了拉力賽場館提供的專用閉路睡眠艙,躺下睡了一覺,身臨其境地觀看了拉力賽的其中一站。




 系統恍然:“宿主那個世界,汽車拉力賽是在虛擬空間裡舉辦的!”




 穆瑜點了下頭:“現實中的拉力賽太危險了。”




 危險到每個操作都可能發生意外,每個意外都可能奪去性命。危險到即使完美地進行了全部操作,依然可能被狂暴的自然所突兀吞沒。




 穆瑜所在的那個世界,在穆寒春意外身亡後不久,拉力賽就轉為在虛擬空間裡舉辦,不再去挑釁真正的自然。




 不要去挑釁真正的自然。




 每個拉力賽的車手都極為清楚這一點。




 穆寒春在騎著三輪車送兒子上幼兒園的路上,曾經給小木魚解釋,為什麼自我介紹的時候,儘量不要說自己叫“穆·泥石流·沙卡拉卡·雷陣雨·biubiu”。




 系統:“……”




 “我改過幾次名字。”穆影帝對只有兩歲的自己很寬容,“那時候年紀小嘛。”




 系統小聲問:“宿主兩歲就上幼兒園了嗎?”




 穆瑜坐在第一排的觀眾席,把戴著墨鏡舉著應援棒的雪團小朋友舉高高:“我一歲半就上幼兒園了。”




 因為穆寒春夫婦是真的很忙——不論在哪個世界,他們都有非常忙碌和厲害的工作。




 直到現在,穆瑜也依然認為那是很厲害的工作。




 穆寒春和妻子不僅是極限運動俱樂部的教練,也都是義務救援隊的成員。這是他們擅長的內容所決定的。




 極限運動,並非只是尋求刺激、追逐腎上腺素狂飆的快感。




 極限,本就意味著別人去不了的地方他們能去,別人做不了的事他們能做。




 狂暴起來的自然極端危險,無論泥石流、雷陣雨,還是大霧、暴風雪、沙塵暴,甚至一次強氣流乾擾,都可能會要人的命。




 極端天氣裡,一輛能爬坡漂移跑贏泥石流的五菱宏光,一架在惡劣天氣依然能起飛降落的“天上三蹦子”,有時候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在穆瑜所在的那個世界,也會盡量規避掉這種風險,在虛擬環境中舉辦拉力賽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兩個世界的差異在這個細微的分支上,最終導向完全不同的結果。




 穆瑜所觀看的那場拉力賽驚險刺激,但終歸是在虛擬空間,再嚴重的危險、最惡劣的後果,也無非是大喊一聲冷汗涔涔地從睡眠艙裡蹦出來。




 現實中的拉力賽不同,那是場險象環生的比賽,突發的颶風雷雨導致幾輛車衝出賽道跌落山崖,時間就是人命,可太危險了。




 氣流環境太不穩定、太過惡劣,只要起飛就可能墜毀,飛機駕駛員拒絕搜救,即使失蹤的賽車手聽說才十九歲。




 林飛捷太熟悉穆寒春夫婦,也太熟悉他們的兒子,他太清楚可以用一個什麼樣的圈套,伐倒那棵安靜、沉默、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幾乎尋不到任何破綻的樹。




 ……




 舞臺的光開始變幻。




 不再是別墅內搭建的簡易舞臺,這次的舞臺正式且華麗,地屏與環舞臺半周的立屏與燈光配合,足以帶來最高級別的視覺震撼效果。




 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smolder舞團在他們臨時頂班的新主舞的帶領下,一路披荊斬棘殺出重圍,闖進了wod的中國賽區決賽。




 這也是夢想著活到拍攝結束、各回各家的節目組,在快樂地錄完成了六人成團出道的“最終章”以後,依然沒能如願,不得不繼續拍“這次絕對是最終章”的原因。




 畢竟這檔節目真正的名字已經被遺忘了,它現在的名字叫《大家來看11號》。




 觀眾們想看的,也無疑不是六個能完美做到順利走位,不把其他人撞倒、所有動作都做對了的練習生。




 想看的是11號和是11號的經紀人,想看的是孤兒院殺出來的野小子橫衝直撞一直往下走,想看那位坐在臺下的經紀人。




 聞楓燃這一次是靠著實力闖出來的,有他加入的smolder成員們群策群力,特地給擁有第七人的舞團起了個新名字,叫blaze smolder。




 smolder的命名過程其實相當簡單,就是代表超牛逼的“s”加上每個團員的姓氏拼音首位,他們隊長翻英文字典發現,居然恰好能組成一個詞。




 詞意還挺酷:慢燃、無火焰地悶燒,鬱積,在心中燃燒。




 很符合他們團原本的風格,但在來了臨時頂班的編外主舞第七人以後,隊員們和聞楓燃每天都在一起練舞……團隊風格和童教練的髮際線一樣,肉眼可見地一天放飛著一變。




 傲慢、華美且冷酷的血色巨龍從深淵裡蹦出來,化身一千響鞭炮噼裡啪啦開始炸,肆無忌憚、熱烈且鋒芒畢露地炸,爆點強震上下飛旋,硬生生炸懵了一圈舞團。




 童教練都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哭笑不得地拎著這群臭小子:“你們就打算一直這麼跳啊?!《red dragon》怎麼辦!神秘感呢?神明墮落呢?!英雄腐朽呢!!”




 要麼說一個隊伍裡就不能混進中二少年。




 尤其是少年人的隊伍,一箇中二了就容易帶動全員中二,更何況後期還有一位戴墨鏡冷酷點頭的沉穩雪團。




 冷酷的墨鏡雪團作為頂尖花滑選手,從自己的角度對編舞和動作編排提出意見,是真給童教練了相當多的啟發。




 唯一的小問題是大野狼這個雪團兄弟,在逐漸跟著老師開拓視野、帶領花滑少年隊征戰沙場以後,對“英雄”和“神明”兩個詞有了自己的理解。




 血紅大野狼覺得他雪團兄弟說得非常對。




 smolder的六人覺得blood-red wild wolf說得非常對。




 就這樣,七人少年團加一名正在上幼兒園的編外教練達成了共識。




 “英雄永不腐朽!勇士不墜深淵!”




 穿著鮮亮紅楓色隊服,把手疊在一塊的少年們特別用力地喊:“神明永不墮落!神就是神!!!”




 戴著墨鏡的喻巨星被這高燃的一幕感動到熱淚盈眶,不顧經紀人的阻攔,舉著大紅色應援棒喊啞了嗓子。




 童教練:“……”




 為了解決童教練提出的,團隊風格嚴重背離了團名的問題,smolder的成員們在上臺前,拿著記號筆在彼此背後幫忙添了個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