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查抄田蚡





這一刻王太后把田蚡主動去霸上迎接淮南王忘得一乾二淨。後來想起來她也是怪淮南王的心思太明顯,叫田蚡看出來了,否則田蚡也不會上趕著巴結他。




劉徹擔心田蚡攛掇他母親幹蠢事,令人留意東宮的情況。此後幾日頻頻收到他母親罵淮南王的消息,劉徹覺著荒唐可笑,也只裝作不知。總好過罵他,或者她一個人生悶氣把身體氣垮了。




然而當田蚡斂的錢財清單送到宣室,劉徹又後悔當日在東宮沒有一刀了結他。劉徹不顧尊貴,破口大罵好一會,心頭惡氣出來,令人送去庫房。




東方朔小聲道:“陛下,不給太后看看?”




田蚡一家變成庶人,太后肯定會接濟。過幾年太后見田蚡安分了,興許還會叫劉徹許他一官半職。自己的娘自己瞭解,劉徹令禁衛把錢財抬去東宮走個過場。




紅木箱子一抬挨著一抬,馬車一輛挨著一輛,連甚少拋頭露面的衛子夫都沒忍住出來看熱鬧。




太后覺著她臉上無光,此後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宮外熱鬧極了。




田蚡身為天子舅父,還有太后撐腰,沒人敢到他跟前奚落。酒肆茶館,哪怕去凶肆買棺材的人都忍不住跟店家聊幾句武安侯。




聊的人多了,八陽裡的人難得進城一趟也聽個大概。這算是朝中大事,八陽裡的人回去跟里正一說,里正立即前來告訴衛長君,本意提醒他陛下近日心情不快,若是來秦嶺找他,可得小心應對。




衛長君沒想到這麼快——半個月塵埃落定,當即愣住。里正以為他嚇到了,安慰性拍拍他的肩膀就向他告辭,由著他慢慢消化。




衛長君回過神就去找竇嬰和韓嫣。




韓嫣跟田蚡無冤無仇,但他心向劉徹,劉徹這樣做太后也沒阻攔,可見情況遠比他們知道的嚴重,就大罵田蚡活該。




竇嬰內心很是複雜,好半晌憋出一句,“要那麼多錢財有何用。”




韓嫣停止咒罵:“陛下對外宣稱田蚡貪得無厭,您真信啊?”




“不然呢?”竇嬰反問。




韓嫣微微搖頭,“老侯爺,你還是踏踏實實寫書吧。”




這話一出,竇嬰夜裡沒睡著。




翌日,竇嬰頂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令三位門客前往位於長安城中的魏其侯府,問問他的兒女田蚡究竟幹了什麼。




劉徹不想擔個刻薄寡恩的名聲,查抄田蚡時並沒有下禁令。尋常百姓不知道的消息,在王侯將相之中並不是秘密。




竇嬰家中有馬,三人騎馬速度快,午飯前就回來了。




得知田蚡跟淮南王勾勾連連,竇嬰想了三天三夜也沒想明白他圖什麼。給衛步和衛廣上課時都忍不住問兩小兒,“田蚡的腦袋被驢踢了嗎?”




兄弟二人只上上午半天。午時前回到家中,衛步就問他大兄,“侯爺怎麼了?怎麼田蚡被查他比田蚡還難以接受?”




衛長君:“侯爺一輩子忠君,想不通田蚡的所作所為很正常。”




“大兄知道嗎?”衛步問。




韓嫣還沒回家,嫌家裡只有他一個人無聊,聞言笑道:“這個問題問得好。”




衛步意識到失言,“我什麼也沒說。半天沒去茅房,廣弟,幫我拿著。”竹簡塞衛廣手裡就躲去茅房。




小霍去病和小阿奴在一旁曬他倆剛洗的頭髮,見狀兩個小不點同時嘆氣——出息啊。




韓嫣蹲下去,“你倆知道嗎?”




小霍去病搖了搖頭,“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大舅的心為什麼可以那麼硬。”




衛長君:“激將法對我沒用。霍去病,做人要言而有信。你跟陛下約好了,叫我知道你偷偷上山,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吊在門外桑樹上打。”




小霍去病打個哆嗦,連連搖頭。




阿奴好奇地問:“郎君捨得嗎?”




小霍去病眼中一亮,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大舅那麼疼他,一定不捨得。




衛長君微微笑道:“你倆試試?”




兩個小不點不怕他發火,最怕他皮笑肉不笑,嚇得搬著小板凳去正院門外曬太陽。




韓嫣搬來兩把椅子,跟衛長君坐在太陽下迎接帶著寒意的秋日,“你說劉陵還在長安嗎?”




“再過半個多月就知道了。”




山邊無歲月。




衛長君只覺著幾個朝夕,玉米葉就泛黃了,紅薯梗就硬的跟麻繩似的。一場秋雨過後,玉米葉越發黃了,衛長君開始掰玉米。




八陽裡的人見他秋收,紛紛下地收玉米和紅薯。他們的玉米少,紅薯可以用犁,一天就差不多了。翌日來幫衛長君割紅薯藤砍玉米杆。




劉徹帶著禁衛抵達秦嶺,看到的就是這番忙碌景象。劉徹撥一半禁衛給衛長君,他帶著剩下一半人和韓嫣以及兩個小的上山打獵。




衛長君挑著玉米累得滿頭大汗,看到劉徹輕鬆的背影氣得忍不住說:“等劉陵來了,我要不把這些玉米全賣給她,我不姓衛!”




外面太熱鬧,竇嬰在屋裡坐不住,在地頭上看他忙碌,聞言就問:“事情敗露她還敢來?”




“陛下有證據嗎?”衛長君停下擦擦汗。




竇嬰:“沒有文書方面的證據。陛下不測那些話也是田蚡說的,淮南王老奸巨猾並沒有應。以前送的錢財也可以解釋為恭賀田蚡高升太尉。”




“既如此,劉陵為何不敢來?”衛長君說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竇嬰見他一臉懊惱很奇怪,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一輛接一輛馬車打東邊子午棧道過來,打頭的那輛已經到韓家門外,車旁還跟著一個紅色勁裝妙齡女子,“來了?”




衛長君想自摳雙目。




竇嬰記起他方才的話,“不姓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