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93章 番外5

    白棠身嬌體弱, 掰手腕掰不過普通的同性,更別說是陽剛猛烈的向東。

    可現在向東卻抓不開白棠的手,一點都抓不下來,他粗長的指骨因為用力而發紅, 手背鼓起一根根猙獰的青筋。

    “糖水兒!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阿郎沒回來……阿郎沒回來……”白棠僵硬地編著辮子, 眼神空洞。

    “我草你媽!”向東的吼聲裡飽含恐慌跟無措, “放過他!”向東的氣息喘得像破舊的風箱, “放過他行不行?放過他行不行?”

    向東機械地重複,屋裡光線微弱, 浮塵渾厚,陰風往他暴漲發紫的面龐上撲。

    “阿郎還沒回來啊……阿郎啊……”

    白棠口中發出哀怨淒涼的聲音, 手裡的兩縷頭髮不停交錯, 辮子已經編到了尾巴上面。

    世界死寂。

    向東的牙關不知何時咬緊,神情扭曲, 這他媽的搞什麼, 老子不要看見糖水兒死, 老子不要!他自欺欺人一樣,一隻手捂住白棠的眼睛, 一隻手正要捂住自己的雙眼,發紅的餘光從床邊經過,一頓。

    老太太花白的頭歪在床邊, 閉著的兩隻眼睛微微睜著, 視線隱約落在白棠的手上。

    向東蓋在自己眼皮上的掌心一點點往下移, 腦中閃過什麼, 他的動作倏然滯住。

    手?

    手……

    手!

    向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到廚房, 拿了把菜刀回屋。

    白棠只差最後一點點頭髮沒編上去了。

    “咔”“咔”

    地上掉下來兩隻斷手, 溫熱鮮紅的血濺了向東一身, 臉上也沾了一點,他瞪大眼,快要裂開的眼眶有些痙攣,提著的菜刀一滴一滴往下滴血,像一個屠夫。

    “嘭”失去雙手的白棠倒在了地上。

    那一點頭髮沒編完。

    向東丟開了菜刀,心臟重新跳動,他蹲下來,瞪著血泊裡的白棠,手伸過去,探了探對方的呼吸。

    還活著……他媽的還活著!

    沒有手就編不了辮子。

    這是漏洞。

    向東摸褲子口袋拿煙盒,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渾身都是冷汗,密密麻麻地趴在他繃得太厲害,此時有點酸乏的肌肉上面。

    “昨晚你不是一直在老子邊上窩著嗎,什麼時候摸的頭髮中了詛咒?”向東的嗓音粗糙沙啞,他胡亂把煙盒塞回口袋裡,滿屋子的翻找。他很快找到幾件乾淨的衣物,用血淋淋的菜刀刮破,“刺啦”撕碎。

    向東最擅長的是幹架,其次是緊急處理外傷,這是他用無數經驗換來的一門技藝,他用碎布條裹住白棠血流不止的腕部,一下一下勒住。

    剛才他動刀的那兩下果斷堅決,如果稍微猶豫一兩秒,或者廚房沒刀,刀太鈍,砍下去的力道不利索,又或是他跑得不夠快,只要有一個環節沒對上,就不會是這個結果。

    “疼……”昏迷中的白棠緊蹙眉心。

    “你該慶幸自己還知道疼。”向東使勁勒勒勒纏著白棠傷口的布條,血水跟下雨似的淌個不停,他快速將布條撈直,打結,“二次重置了,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會再有機會上路。”

    白棠還在無意識地喊疼,臉白得不像活人。

    向東一口氣將白棠另一隻手的傷口也包起來,做完這個事,他有點脫力地垂著手臂,盯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過了會就隨意地抹在碎衣服上面。

    白棠沒有動靜了,他安靜地躺著,兩隻手分別包了一團布條,血流得沒那麼嚴重,止住了不少。

    “媽得。”向東無意義地罵了聲便找東西裝上斷手,背起白棠,他剛走到屋門口,背後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夾雜著老人家的碎碎念。

    “衣服都亂了呀……”

    “小梅怎麼還沒回來……這件髒了,要洗洗……”

    向東的腳步一停,他回了下頭,看見白髮老太太顫巍巍地撿著櫃子邊的衣物。

    能下床了?

    白棠受傷流一地的血,把老太太刺激醒了?

    向東想到老太太看白棠的手才讓他靈光一閃,他正要道個歉,順便提一下地上的血跡等他晚點來清理,喉嚨裡的聲音卻徒然卡住。

    床上躺著一具枯瘦萎縮的老人軀體,頭還歪歪地搭在床邊。

    這時沒了向東跟白棠擋著,老人望著的方向就是窗戶,而窗戶對著院門,她像是在等兒媳回來。

    老太太死了!

    向東的視線從還在整理衣物的老人鬼魂那裡掃過,他揹著白棠走進院裡,站在陽光下呼了口氣,呼吸裡有煙味跟鐵鏽的味道。

    背上的人氣息虛弱,向東朝地上啐了一口,快速離開。

    當向東把白棠揹回任務者的住處時,幾個沒外出的任務者反應都挺大的。

    謫仙大美人手斷了,奄奄一息,樣子十分慘烈,他們難免會心生猜疑,各種微妙的眼神往向東身上瞟。

    “向先生,白教授這是怎麼了?”院外的江江蹬瞪蹬跑進來。

    “中詛咒了。”向東把白棠沒編完的辮子拆開。

    這話猶如一塊滾燙的巨石掉進水裡,嗞嗞冒起濃煙,水花都燙人,大家齊刷刷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白棠,他還有氣!他們全都抑制不住地湊了過去。

    第一批隊友詛咒爆發的時候,他們試過在隊友編辮子的期間進行阻止,譬如幾個人大力扯拽對方的手臂,想用繩子捆綁對方手腕,卻搞不定。

    中了詛咒的人,力氣大到可怕,上百人都鉗制不住的程度。

    到第二批隊友出事,他們想到了別的法子,把人敲暈,可誰知隊友的頭都被敲出血了,還能爬起來繼續編辮子。

    像是被厲鬼附身了。

    所以這會兒對於中詛咒的白棠還活著這件事,大家才這麼震驚,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白教授逃過了一劫,太好了,”江江打量白棠血跡斑斑的傷處,腦中浮現出同伴被剪刀剪掉半個手掌的畫面,他打了個抖,忽然叫道,“向先生,你找到規則漏洞了吧!”

    江江聲音不小,旁邊人都聽見了,他們的視線登時集中到向東身上。

    向東坐在床邊點菸,沒應聲。

    那個在田埂上說感覺自己中詛咒,馬上就要死了的男生衝著向東發瘋:“到底是不是啊,你耳朵聾了啊?!”

    “啪”向東把打火機的蓋帽扣上,“你他媽在跟誰說話?”

    男生失控的情緒立馬往回收。

    向東叼著煙站起來:“老子問你話呢。”

    男生面對比自己高壯很多的兇猛同性,有些畏縮,他還沒說話就被一腳踹飛出去,掙扎了幾下吐出一口血。

    周圍寂靜無聲。

    “老子心情不好,誰在老子面前逼逼,就是這下場。”向東吸了口煙,露出森冷的笑容。

    屋裡的氛圍沉悶又窒息。江江拽了拽同伴的衣服。

    “答案不是明擺著的嗎。”齊北揉眉心,“砍掉手就是漏洞。”

    眾人紛紛驚醒,對啊!手沒了還怎麼編頭髮?

    江江小聲嘟囔:“我怎麼沒想到?”

    齊北呵呵:“你蠢嘛。”

    “……”江江也呵呵,選一個蠢同伴,那你豈不是更蠢。

    江江偷瞄向東,他很明顯不是走解謎那一卦的,這次能第一個想到漏洞,肯定是激發了潛能。

    愛情能激發潛能。

    江江正要八卦地問兩句,齊北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別在這時候撞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