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58章 現實五

    陳仰不是一個喜歡流淚的人,屈指可數的幾次都是因為朝簡,這次他內心的酸苦盡數滲透出來,並且形成一張有形的大網,將他整個人都給罩住了。他在網中央一睜眼,發現朝簡也在網裡。

    朝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那張網穿透了皮肉根骨,鮮血淋漓,卻還是費力往他身邊爬,想要握住他的手。

    陳仰用顫抖的手蓋住臉:“靳驍長說你……說你曾經分裂出了一個我……”

    朝簡的神情有一瞬的愣怔。

    “還好有那個我,要不是他,我就見不到你了。”陳仰用盡全力抱住朝簡,哽著聲音呢喃,“謝謝,我謝謝他,謝謝他……”

    那麼多次的絕望,換成陳仰是堅持不下去的,他要麼死在幻境裡面,要麼出來以後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永遠瘋下去。

    他不佩服朝簡,他心疼朝簡。

    朝簡把下巴抵在陳仰的發頂:“哥哥,你要謝的人有點多。”

    “我知道。”陳仰滿嘴都是苦味,那個人格陪伴朝簡走出黑暗,他還活著的消息給了朝簡希望。靳驍長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朝簡。

    還有朝簡自己,他治病期間經歷過無數次別人想像不到的痛苦折磨。

    陳仰緊緊擁著朝簡。

    朝簡拍了拍陳仰發顫的後背,當初他瘋瘋癲癲地站在終點自殺的時候,幾種人格出現了分歧,他們把他的絕望撕裂成了幾部分,他掙扎著想,陳仰那麼厲害,說不定還活著。

    就是那麼一絲渺茫到難以計算的希望讓朝簡掉過頭,往回走。

    於是他攥緊各種各樣的藥瓶,捂著傷口流著血走啊走,一路走到了陳仰面前。

    朝簡撈起陳仰的臉,唇在他的眉眼間摩挲:“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一個先走了,留下的那個該有多難過。”

    陳仰記得,那就是a3樓任務裡面的事,當時“餘哥”抓走小啞巴利用她策劃了一齣戲,棋子“王姐”撞上喬橋,李正為了救她……踩到影子死了。

    “你說那樣生不如死,我說差不多了,”陳仰回憶著,“你來一句,‘又不能死’,當時我先是問你為什麼,之後覺得留下的那個要揹著兩個人的希望往前走,所以才不能死。”

    “我那麼想的時候,聽到你說‘不是’,我再問你原因,你卻不肯說了。”陳仰都記得。

    “一個先走了,留下的那個很難過,生不如死,卻又不能死,不是因為要揹著兩個人的希望往前走,而是要回頭找到先走的那個人,再一起往前走。”朝簡輕笑,“我做到了。”他像一個討要獎勵的孩子。

    陳仰身邊的東西都是假的,他能給的獎勵就是做好那道光,照亮朝簡的世界。

    “瘋也有瘋的好,如果我一直清醒著,我會自殺,我死了以後會被重置,這是百分百的結局。”朝簡的面部有一瞬的扭曲,“然後我們相逢不相識。”

    陳仰閉了閉眼睛:“都忘了,比一個記得,一個忘了要好。”

    “不好。”朝簡咬他的臉,“一點都不好!”

    陳仰感覺臉上的肉都要被咬下來了,他按著氣息微亂的朝簡,腳踢了踢湊過來的小狗。

    “汪!”小狗對朝簡叫。

    朝簡抱起陳仰去房間,小狗“嗖”地鑽了進去。

    朝簡指了指門,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小狗不動。

    朝簡笑了起來:“出去。”

    “嗷……嗚……”小狗瑟瑟發抖地跟他較勁。

    坐在床上的陳仰摸摸臉,齒痕很深,卻沒有流血,朝簡在咬人這件事上很有經驗,也很有技巧。

    房門“嘭”地甩上。

    陳仰放下摸臉的手:“狗呢?”

    “外面。”朝簡瞥瞥窗臺上的盆栽,花苞還是花苞,沒開,很穩定,他將目光轉向陳仰。

    看了一會,朝簡彎腰蹲下來,牽住陳仰的衣角,“哥哥,我想做,可以嗎?”

    陳仰控制不住地說道:“可以啊,來吧。”

    朝簡頓了頓,半晌把腦袋埋進陳仰的懷裡:“你雖然沒有記起來,但某些方面還是老樣子。”

    陳仰懷疑朝簡在笑,他的眉梢輕抽:“誇我還是損我?”

    “我回來前做過檢測,只要不出意外,我這段時間都會處於一個相對平穩的狀態,藥也有按時按量吃,不會有事的。”朝簡突兀地說了一句就去洗手。

    陳仰半天反應過來,朝簡是怕自己在做的時候失控,他衝著洗手間方向喊:“你洗手幹什麼?怎麼還打肥皂?”

    “待會我要把手伸進你的嘴裡。”朝簡說出原因,“不是特殊嗜好,是因為我太瞭解你的身體了,我很容易就能讓你舒服,你一舒服就會叫得很大聲,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

    “……???”陳仰聽天書一樣,叫得很大聲?怎麼可能啊,不可能。

    很快陳仰就打臉了。

    陳仰主動抓住朝簡的手塞進自己口中,堵住了他接連不斷的叫喘。

    門外的小狗抓了會門,“汪”幾聲,又抓會門,重複了三五遍,它扒著門滑下來,攤在地上睡著了。

    過了大約四五十分鐘,小狗不知做了什麼夢,小短腿抽了一下,它刷一下蹦起來,琥珀色的眼珠懵逼地轉了轉,又趴回去。

    小狗是被餓醒的,它去陽臺叼著上自己的飯盆回房門口,牙一鬆,飯盆“噹噹噹”地顛了一小會靜下來。

    就在小狗舉起兩隻爪子往門上的搭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

    陳仰看了眼撲到他腿上的小狗,狗也在看他。

    一人一狗四目相視。

    “是不是以為開門的是朝簡,沒想到會是我?”陳仰嘀咕了聲,“理解,我也很意外。”

    陳仰扭頭瞥一眼收拾床單的朝簡,一言難盡地嘆口氣,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他的身體沒有半點生澀感。

    做完以後,除了腰有一點酸,其他都……

    陳仰行動自如地撿起地上的飯盆:“這樣也好,不用休息了,晚上還能在睡前來一次。”

    小狗咬住陳仰的褲腿,像是在說,我餓了,管管我,先管管我行不行。

    “不過他的年紀還小,做多了對身體不好。”陳仰邊走邊自言自語,“雖然做的時候感覺很好,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忘了。”高|潮來臨的那一刻如同吸|大|麻,神智不清全身顫慄,彷彿飄上了雲端,又像是看見了漫天星光。

    陳仰的腳步一停,不是吸|大|麻,他是在吸年輕男孩子的肉|體,嘖。

    這個季節溫差大,一到晚上,這座城市就被一股股的寒意侵蝕。

    陽臺的玻璃門被陳仰關上了,餐桌上是沒吃完,還有點熱的菜,椅背上搭著朝簡的藍色運動外套……家裡瀰漫著平淡溫馨的生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