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72、你有沒有吃魚啊

    “鄉親們……咳!咳咳咳!”高德貴被一口風嗆了一嘴, 說不成話了,他難受的大聲咳嗽了起來, 咳得臉紅把脖子粗。

    高德貴掩住嘴, 沒讓自己咳得唾沫星子亂飛。

    陳仰捕捉到這個小細節, 他暗自打量這座不知名小鎮的鎮長, 黑皮,髮量少,留著山羊鬍,文鄒鄒的。

    高德貴像是這才看到陳仰, 他放下掩著嘴的手, 驚訝道:“陳先生, 你什麼時候到的啊?”

    陳仰垂在褲子兩側的手指猛地一僵。

    沒等陳仰拋出合適的表情, 就聽中年人對朝簡喊:“朝先生。”接著又向兩位女士打招呼,“喬小姐,香小姐。”

    喬小姐拿開了含在唇間的香菸,香子慕把凌亂的黑髮理到後面, 她們看著鎮長, 異口同聲。

    “你好。”

    “好好好!”高德貴東張西望,“陳先生,其他人呢?”

    陳仰的聲音有點沙啞:“河裡。”

    高德貴在人群裡搜找了會,點點頭道:“看到了, 我都看到了,我還想去鎮口接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已經進鎮了。”

    “到了好, 平安到了就好。”

    高德貴對陳仰伸出手,面容和善:“陳先生,感謝你們的到來!”

    陳仰握了下中年人的手,冰冰涼涼的,都是他的冷汗。

    “那我們……”

    高德貴正說著,下面就傳來向東的吼聲:“,誰他媽把魚扔到老子拖鞋上的!”

    陳仰看過去,河裡的情況有變。

    向東到了岸上,大部分鎮民也都上來了,只有個別人還在摸索,有的攤在水裡,不死心的望著瀑布。

    高德貴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表:“沒了。”

    陳仰注意到那隻手錶沒錶帶,錶盤泛著舊舊的黃色,有一點劃痕,他問道:“什麼沒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跟我走,我們慢慢說。”

    高德貴把手錶放回口袋裡,嘆了口氣。

    陳仰拉起朝簡:“我揹你吧。”

    “不用。”朝簡握住柺杖,“帶好東西,其他不用管。”

    陳仰拎起購物袋:“底下的人都回來了。”

    朝簡打他的帽簷。

    視線又被擋了。

    陳仰趕緊把帽子往後撥,他見向東第一個回到了河岸上面,快步過去詢問。

    向東拎著人字拖,赤腳踩在地上,腳丫子跟腿上都是泥巴,不茂密,卻很粗黑的腿毛貼著精壯的肌肉。

    “那夥人屁都不說。”他騰出手,胡亂抓了把半溼的頭髮,“我從一慫鱉嘴裡撬出了東西,他們想抓有人名的魚。”

    陳仰的瞳孔一縮,魚裡面的異類竟然是這個,他想到了高德貴說的強搶壽命,再聯想到帶人名的魚,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名堂,直覺毛骨悚然。

    “屍體呢?”

    “自己把自己砸死的,腦袋都開花了。”

    向東還想說什麼,陳仰瞥到走遠的鎮長,趕緊打斷:“路上說,我們快跟上他!”

    陳仰一夥人去了鎮長家,人手一杯茶。

    高德貴端出了幾盤茶點,客客氣氣的招待他們,還給珠珠跟大眼妹拿了兩塊乾布,讓她們擦擦身上的水跡。

    陳仰從盤子裡抓了把小吃,油炸的,三角形,薄薄的,白的是面,黑的是芝麻,他咬一口,脆脆的,挺好吃。

    “鎮長,我們都在這了,可以說了嗎?”

    高德貴沒擺出官僚的作風,也沒架子,他都沒上桌,就隨意的往靠牆的椅子上一坐。

    “想必去過河裡的向先生幾人多少都瞭解了一些事。”

    向東翹著二郎腿,這個任務裡的nc竟然能叫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新鮮。

    “是瞭解了一些,但沒頭沒尾的,搞不清楚,還要麻煩鎮長給我們講一講,越詳細越好。”

    高德貴苦笑:“我也想說詳細些,可我自己都……”

    他有些疲憊的抹了把臉:“這要說起來,就是幾天前才發生的事,鎮上的太平被打破,鄉親們都瘋了。”

    堂屋裡只有高德貴的喃喃聲。

    “以前的豐水季都平安無事,就今年,今年出了怪事,瀑布上面出現了帶名字的魚,它們混在魚潮裡面,一起衝到了河裡。”

    “只要……”高德貴頓了頓,“只要誰抓到帶著某個名字的魚,把它吃下去,就能奪取那個人的剩餘壽命。”

    堂屋靜得過了頭。

    去過河裡的向東等八個任務者都是知情人,現在聽鎮長再次提起,膽小的還是會發抖。

    陳仰在觀察沒下去的喬小姐跟香子慕,她們倆一個吸著小半根香菸,一個垂著眼靜坐,都沒有露出震驚之色。

    說明已經猜到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很不錯。

    陳仰等了會,見沒人提問,他咬掉手裡的那片芝麻面,吃完嚥下去:“鎮長,到目前為止,這個事出現了幾次?”

    “三次。”

    高德貴說:“魚潮每擱兩天出現一次,每次都是下午三點,持續五分鐘。”

    陳仰看了他一眼,原來先前說的“沒了”,是指時間到了。

    “誰是第一個發現名字魚的?”

    “李二板。”高德貴滿臉的沉痛,“他這次被搶走了壽命,河裡的就是他。”

    陳仰的眉心一蹙,李二板死了,這條線基本就廢掉了。

    “鎮長,他有交代自己是怎麼發現的嗎?”

    “據他說,他是在河邊洗腳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一條魚的背上有名字,當時想抓起來看看,沒抓到,讓它給跑了。”

    高德貴回憶著:“他喊了其他人過去看,大家就都知道了這個事。”

    陳仰沒了胃口,他把手裡剩下的芝麻面放回盤子裡,喝口茶清清嗓子:“那大家又是怎麼得知吃了名字魚,就可以加壽命的呢?”

    “正常情況下,看到魚身上有人名,會很恐慌,沒人敢吃。”

    “一開始大家覺得李二板瞎說,直到他們也在水裡看見了名字魚,他們才信了這種離奇的事情,確實是陳先生說的那樣,當時沒有人敢把魚抓回去吃,都很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要有不好的事發生。”

    高德貴說:“我讓大家不要慌,我給他們做思想工作,安撫他們,沒想到第二天就出現了吃名字魚能搶奪壽命的傳言。”

    “這事我都不知是怎麼傳出來的,鎮上亂了套,大傢伙都去河裡捕魚,他們沒找到帶名字的,過了兩天……”

    高德貴紅了眼:“過了兩天,魚潮再次出現,又有人抓到名字魚,他們在傳言的誘惑下把魚吃了。”

    “災難降臨到了鎮上。”

    他哽著聲音,痛心疾首,又充滿了無力感:“鄉親們發現了規律,今天早早去了河裡,他們爭搶位置,搶魚多的地段,我怎麼勸都不聽,全都中邪了,都中邪了啊!”

    謝老師露出憎惡跟憤怒,這跟人吃人有什麼區別?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要是抓到自己的魚呢?”

    高德貴說:“養著,別被人發現了。”

    以為抓到自己的魚,只要吃了就能安全的一行人:“……”

    那能養得活嗎?

    魚死了,自己不還是涼涼?

    陳仰屈指啪嗒啪嗒的敲點著桌面,他看朝簡往盤子裡的茶點上看,就指指說:“芝麻面好吃。”

    朝簡捻了一塊,慢條斯理的吃著。

    這種節奏緩慢的清脆聲響,在安靜的堂屋裡顯得有點突兀。

    多數人都看了過來。

    “嘎嘣。”

    朝簡咬碎小半截芝麻面,他面無表情的抬了抬眼皮,露出藏在眼底的陰鷙。

    那幾道視線立馬就飄開了。

    陳仰抓了一些芝麻面,遞到朝簡面前,他用眼睛示意對方把它們接走。

    朝簡卻沒那麼做,他就著陳仰的手,一塊塊的吃了起來。

    陳仰沒事人似的問道:“鎮長,你找我們來是……”

    “名字魚剛出來不久,有一個人遇害,第二次出現之後,鎮上的好幾家同時有人出殯。”

    高德貴挫敗的塌下肩膀:“這次又不知道會有幾家。”

    “陳先生,我請你們過來,是想請求你們幫我找出奪取壽命最多的人。”

    高德貴像是怕被拒絕,他連忙道:“我不是馬上就要結果,只要在七天內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