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18.第 18 章

第18章皇太孫便在汝城!




阿疇帶著周福並店鋪裡幾個夥計, 一起把家裡東廂房收拾過了,又怕萬一,也把店鋪後面的空閒房間收拾了,這樣等那一批貨到, 兩邊一安置, 正好能放下。




收拾過後, 阿疇便請了掌櫃夥計吃春酒,希錦想著今年要好好幹,估計有賴掌櫃夥計操心,一年之計在於春,鋪子上忙碌的這些賬房夥計, 那都是得仔細打點, 不能出什麼茬子。




當下特意叮囑阿疇要豐厚一些,再包一個利市,阿疇自然照辦。




等這麼收拾妥當了, 寧家小廝傳來消息,說是他們那一批貨已經順著水路過來了,估計當天傍晚就能在汝城外水路靠岸。




寧家眾人自然高興,凡是買了這一批貨的, 都出了一個壯丁, 準備過去接貨。




這貨船卸車需要人手,上岸後運過來也是要諸般打點,比如汝城外設置的“攔頭”, 那也是要再交一層稅的。




這些都需要自己人過去提前打點好,做好人情,不能臨到貨要進城,卻被人堵在那裡, 那就麻煩大了。




阿疇一早便收拾過,帶著周福和大傢伙會和,準備出城去。




希錦想著自己家這次要了這麼大一批貨,族裡人見了,眼紅的嫉妒的肯定有,萬事還是得小心。




她當即趕緊翻出她娘當年做買賣的小本本,拿出來看,看了後,便煞有其事地把阿疇叫來。




阿疇知道她剛翻本本了,必定又醞釀了許多話,便道:“有什麼話,你叮囑便是了。”




希錦挺直了背脊,咳了聲,嚴肅地道:“這次出去接貨,事關重要,你到底年輕,還是會要小心為上。”




阿疇看著她故作老成的樣子,神情頓了頓,還是道:“嗯,我知道,你說吧。”




希錦便開始一樁一樁地教育了:“你凡事要細心,自己的貨務必自己來,萬不可假手於人,也要帶一些碎銀子,記得打點城門稅亭撈頭的花費,到時候看好了,按照份額平攤,該多少是多少,免得短了什麼,倒是要落人口實。”




阿疇頷首:“好,我全都會記得。”




希錦這才鬆了口氣:“罷了,你去吧。”




她想著,阿疇這性子低調內斂的性子,輕易不和人爭的,且做事還算穩妥細緻,並不會惹是生非,這些事應該都能辦妥吧。




誰知道這邊阿疇剛要出門,那邊就有三堂兄匆忙過來,卻是道:“大事不好了!”




他這一說,阿疇和希錦都看過去:“怎麼了?”




大冷天的,三堂兄急得額頭都是汗,他用袖子擦了擦,道:“剛才王貴跑過來說,咱們的貨船沒能靠岸,說是咱們的水路文書上的章不對,懷疑我們逃了稅,要給我們把貨都給扣下!”




希錦:“怎麼會!我們的船一路過來,都得交稅,不交稅怎麼可能放行!”




三堂兄:“不知道呢,剛王貴說的,現在大傢伙一聽都急了,說趕緊過去看看,二伯已經提了禮,過去拜訪市易司的盧大人。”




希錦知道,這盧大人是市易司的監官,是專門負責抽買舶貨,收支錢物的。




寧家幾代從商,也是世家大族了,市易司那裡自然都打點得好,每年過年都是要特意向那市易司大小官員送禮,從上到下都打點過的。




如今才過了年,怎麼冷不丁來這一出?




希錦:“該不會故意折騰我們吧?”




三堂兄:“誰知道呢!過年時候還送了厚禮,族長帶著二伯三伯都一起和人家吃了酒,這酒肉剛下肚,轉眼就給我們來這一出,誰能想到呢!”




希錦:“是不是過年時送的禮薄了沒餵飽他?”




三堂兄便無奈了:“每年都是這個定例,怎麼會薄,往年沒事,怎麼今年就有事!”




阿疇聽此,道:“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緣由,三哥,我們一起過去碼頭打聽打聽情況,也順便等著二伯的消息,晚上時候和族長商量下對策。”




三堂兄點頭:“對對對,我正要過去碼頭看看,好歹看看咱們船是什麼情況。”




阿疇:“那我們一起去。”




************




阿疇是傍晚時候回來的,這個時候二伯已經從盧大人家中回來了。




希錦聽著他講,這才知道,原來正常走水路的貨運船要按船隻大小交力勝錢,他們自然是交了的,但是如今浙江一帶水路新出了一個規矩,說是還要交“靠岸錢”。




這貨運船一路上行經各處,總是要停泊下來採辦,每到一處都要交這個“靠岸錢”,若是一路走來沒有靠岸,那也要找當地的“水攔頭”蓋章,確認這船不曾停泊。




這規矩是新出的,他們的船連著行了兩三日,恰好不知道這一茬,根本不曾蓋章,也不曾交什麼“靠岸錢”,所以今天一靠岸,人家汝城市易司一查根本沒這個章,馬上就把這船扣下了。




希錦聽得直蹙眉:“從來沒有過,新出的規定,不該是新人新辦法嗎?怎麼之前不說!”




阿疇:“據說是新來的市易使,這是韓相的心腹,如今韓相要他整治水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前的那些規矩他都不認,這件事也不是盧大人能做主的,他也沒辦法。”




希錦聽著,不免咬牙切齒:“這韓相天大一個官,恁的不是東西,竟如那孫嬤嬤的灶神爺,小肚雞腸的和咱們尋常百姓為難,可把他能耐的,佛面都得刮出三兩金吧!”




阿疇:“這是京城位極人臣的權相,和灶神不是一回事。”




希錦:“都差不多,都不是東西!”




阿疇:“……對,都不是東西。”




希錦氣呼呼好一番,之後終於問道:“可我們現在怎麼辦?二伯那裡怎麼說的?”




阿疇:“他的意思是,先打聽下新任市易使的情況,到時候看看怎麼走通這個人情,打點一番,再儘管把之前的章給補上。”




希錦嘆息:“希望如此吧,就怕這新來的市易使要拿我們做筏子,殺雞儆猴。”




阿疇:“那倒是不至於,寧家家大業大,他就算要開刀,也不至於非找寧家下手。”




說白了,寧家各房以及親戚的家業聯合起來,若真有什麼事,半個汝城都要跟著震一震,一個新來的市易使,就敢鬧出這麼大的陣仗,那是要砸別人的飯碗,他還不至於這麼胡鬧。




無非是想撈一些錢罷了。




他分析道:“這市易使如今這麼做,只怕是想給寧家一個下馬威,回頭再賣寧家一個好,就此拿捏人心。”




希錦贊同:“你說得有道理,希望如此,那我們就等著看吧,大不了把姿態放低一些。”




********




因為這貨物被扣押,希錦難免無精打采的。




她生在商戶,雖說家裡還算富足,但是從小都知道父母的不易,平時一分一釐地算著這買賣的利,年尾四處追債,盤算賬目,安撫人心,年頭還得想著一年的出路,想著哪樣貨物好賣,處處都是操心。




更不要說這一層層的稅賦,這一重重的世俗人情,哪一樣不需要仔細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