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邙壯

               　　趙二嬸以賣魚走街串巷為掩護，將張家灣赤色革命軍地下組織轉來的情報，再傳送到其他聯絡站去。趙燕十三歲就跟著大人出海，眼下不光是在捕魚生產上能頂個勞力，而且還是趙二嬸在通信聯絡工作上的一個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

　　趙燕家就是個聯絡站，在敵後堅持鬥爭的武工隊戰士和工作幹部，經常到他家裡來。趙燕在母親和武工隊的叔叔們不斷教育下，懂得了很多抗日救國的革命道理。

　　他知道毛先生是中國人民的大救星，窮人只有推翻壓在自己身上的三座大山，才能翻身得解放。因此他對日本鬼子和漢奸滿腔怒火，對地主老財勢不兩立，像爺爺那樣，敢鬥，敢打，很不能一天把那些壞傢伙掃除乾淨，更是對赤色革命軍總根據地延安，有著痴迷一般的神往。

　　農曆五月上旬的一個上午，一群半大孩子，沿海邊飛也似的向碼頭那邊跑著，大的不過十四，小的只有八歲。他們有的只穿一件褲頭，有的把褲褂團個蛋兒抱在胸前，還有的乾脆光著屁股。你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剛剛和人打過架，而且還是敗陣下來的，因此個個遍身“中彈”，頭上、胸前，有的甚至連額角和腮幫子上都被人糊滿了黑乎乎的臭海泥。

　　領頭的那個孩子名叫李大牛，今年十四歲，是貧苦漁民李老貴的小兒子。

　　李老貴今年五十來歲，是一個闖了三十多年海涯的老跑船的了。他從十五歲就跟著大人出海捕魚，常年漂泊在那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對附近百里海面，摸得就像站在自家炕頭那樣熟。不光哪個地方水深，哪個地方水淺，哪個地方流急，哪個地方流緩，在什麼地方出什麼魚他都知道。

　　而且，這百里沿海共有多少海灣和山頭，甚至連有多少礁石他都能數得過來。但是，李老貴為人膽小怕事，一輩子光知道勤出海、多捕魚，盼著一家人能夠吃上穿上，過冬的時候別再向財主李天一借債。

　　但由於日本鬼子和漢奸李天一的明搶暗奪，他勞累一年，收入的八成都被那些二鬼子們搶走了。去年冬天他娘去世，一次就借了大財主李天一兩千多斤鮮魚錢。

　　眼下一條船天天出海，家裡還是經常揭不開鍋。沒有別的辦法，只得依靠他的小兒子李大牛趕小海，扒個蛤蜊，拾個蟹子，倒騰點海貨，賣一點錢補助家裡的生活。

　　李大牛有個哥哥叫李滿艙，今年二十五歲了，去年由趙二嬸介紹秘密加入了赤色革命軍地下組織，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眼看這日子實在是沒發過了，李滿艙感到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火冒三丈，怒氣衝衝地說：“我看趁早豁出來這百十斤，和那些日本鬼子、漢奸走狗的們拼了吧！不走這條路，這一輩子也別想站起來······”

　　李老貴一聽頓時就害怕，瞪了滿艙一眼說：“鬼子們手裡拿著槍，咱又在他們的手底下，你赤手空拳的和他們拼？你有幾條命夠你拼？自己還打算要命嗎？”

　　李大牛很同情哥哥，恨不能把那些壞蛋們一網打盡，因為家裡經常揭不開鍋，他小學只上了四年就不上了。每天只和本街上的孩子在一起，趕小海，學駛船，再就是成群結隊，和他們的對手玩打仗“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