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山崗 作品

第 33 章 昨夜





蘇秘書聯想到之前老闆的交代,似有所悟,卻又抓不住頭緒,實在揣摩不出上司此行的意義。




對秘書而言,無法領會老闆的




()言外之意,是工作能力的失誤。




“明天放你們五天年假。”江聞祈只瞥一眼,就知道蘇秘書在想什麼,“年終獎翻倍。”




蘇秘書立馬收起所有多餘思緒,乾脆利落地應:“好的,沒問題江總。”




只要錢到位,休息時間到位,再累再苦她都能接受。




-




許初允下午剛到化妝間,就察覺到今日氣氛有些不尋常。




來往的工作人員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帶笑,原本的沉悶一掃而空。




“這是怎麼了?”她好奇地問旁邊正在做髮型的沈斯釋。




“好像是隔壁《戰國令》投資方來探班,包了整個劇組的下午茶和夜宵。”沈斯釋回憶著說。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沈斯釋‘唔’了一聲,“聽說也是《千金笑》的出品方之一,所以把我們劇組也順帶捎上了。”




許初允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掃過化妝間裡雜七雜八擺放著的熱飲外殼,熟悉的logo,硬朗的棕色杯託,零落著的紅包。




這樣的大手筆,總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許初允沒多久就等到了自己的戲份。




今天她有一場落水戲,負責拍攝的是B組副導演,沒怎麼難為她,只是公事公辦地各個機位鏡頭來了一遍。




這樣冷的冬天下水,全靠意志力撐著,許初允浮在水中,肩膀、胳膊都止不住地顫抖,某個瞬間甚至失去了知覺。




許初允呵出白氣,用凍僵的雙手鳧水,勉強露出半個頭,揉搓著手臂保持清醒。




“過,再保一條,各部門準備。”




“開機。”




“錄。”




人聲起伏,一切有條不紊地運轉著。




“5場2鏡4次——”場記打板。




清脆的一聲後,許初允毫不猶豫地將頭埋進水裡,再浮上來,說臺詞的聲音依然響亮清晰、穩定圓潤。




這條拍完之後,副導演終於發話:“可以了,小許上來吧,回去休息會兒。”




許初允哆嗦著應了一聲‘好’,緩慢地滑動著身體,往岸邊游去。




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伸手拉她,將她從人工湖的邊緣拽上來。




許初允站穩身體,顫抖著齒關道謝:“辛苦老師們了。”




她的戲服沾了水,灌了鉛塊似的沉重。經期剛走不久,現在渾身如臨冰窖。




冷。好冷。




“不辛苦不辛苦。”工作人員沒想到眼前人冷成這樣,還記得跟他們道謝,甚至稱呼他們為老師。




看了眼許初允白得跟紙一樣的臉色,工作人員好心提醒:“許老師快去喝點薑湯吧,彆著涼了。”




許初允笑笑,“好。”




旁邊的場務不耐煩地喝到:“快點快點,別墨跡,我們還要換場佈景。”




許初允低低應了一聲,往外面走著。




只是剛走出幾米,她就聽到身後傳




來工作人員的驚呼:




“許老師——”




許初允下意識地轉身,眾人正面色驚恐地看著她的頭頂。




頭頂似乎傳來鋼絲搖搖欲墜的刺耳聲響。




來不及抬頭看。




背後竄起雞皮疙瘩,許初允反應極快地往後退了一步。




哐!




一個吊著的打光燈從五米高空砸了下來,狠狠砸在堅硬的青石地上。




一瞬間清脆的玻璃聲炸開來,四射崩裂!




須臾間。




許初允只來得及用手臂護住臉。




無數碎片迸射,腳踝處先是一涼,而後是細微的刺痛傳來,微不可察。




待回過神來,四周已經遍地玻璃碎片。




燈芯就落在離她一米不到的地方,她剛剛就走到那個燈的下面。




如果不是工作人員提醒,如果不是她反應快,這個燈可能會直接砸到她的頭上。




許初允臉色更蒼白了,腎上腺素褪去,一陣後怕。




滿地刺眼的玻璃碎片,還有些來不及退後的人也被濺傷。




“燈光老師呢?這個燈怎麼回事!”




“先收拾,有人流血了……”




“先把玻璃碎片收拾乾淨。”




“完蛋了……”




驚呼聲四起,工作人員都慌張起來。




許初允蹲下身,看了眼自己腳踝的傷口,不深,但很多,正細細密密地滲出血絲。




前幾天的淤青還未消除,腳踝還在隱隱作痛。




現場一片混亂,暫時還顧不到她,許初允環顧了下,抿了抿唇,正要從玻璃碎片上過去——




一點熟悉的疏冷男士香水味忽而從身後傳來。




緊接著,一隻溫熱有力的胳膊,從背後繞過她的身體,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許初允‘啊’的一聲驚呼,抬眼看去。




男人眉骨深挺,下頷線條鋒銳而清雋,薄唇線條優美又薄情,風塵僕僕卻難掩矜貴凌冽的氣質。




冷得發顫的冰冷身體,比她先一步認出了同床共眠一個月的身體,拼命汲取著相貼部分的體溫。




“江……”許初允吐出一個字,又收了聲。




男人沒說話,只微垂下眼,輕輕掃了她一眼。




對上那雙深邃如夜幕的黑眸,許初允一時失語。




只是一週不見,許初允卻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陌生中又帶了幾絲熟悉。




江聞祈沒什麼表情地抱著她,鋥亮如新的皮鞋踩過遍地的玻璃碎片。




本嘈雜的片場,也在他抱起許初允的瞬間陷入死寂。




男人甚至一句話都沒說,極低的氣壓和壓迫感卻讓人心悸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