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107 章

“誰?”




一大早的,馮樂真還在床上,聽到阿葉的回稟後眉頭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別說她意外了,阿葉都意外得不行,親眼見到人後才勉強相信,便趕緊來稟告了。




“確實是緋戰無誤。”她艱難重申。




馮樂真無言片刻,道:“知道了。”




“他此刻就在偏廳,殿下可要去見他?”阿葉眉頭皺起,“雖然不知道他因何而來,但總覺得不懷好意,實在不行奴婢直接殺了他吧,人死了,任他有什麼陰謀詭計也難以實施。”




馮樂真聞言,還真的心動了,但思索一瞬後還是拒絕了:“先確定了他來的目的再說吧。”




“那奴婢服侍您更衣。”阿葉忙道。




“不必,”馮樂真重新躺下,“本宮先睡個回籠覺再說。”




阿葉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那您慢慢睡,緋戰王子那邊,奴婢招待便是。”




馮樂真擺擺手,等她離開後便當真閉上了眼睛。




說是睡覺,其實一直沒睡著,半夢半醒的,等到日頭曬進屋裡,她神色淡淡地睜開眼睛,眼底哪有什麼睡意。




說要招待緋戰的阿葉早就回來了,一看到她醒來,便立刻上前扶她坐起:“殿下。”




“什麼時辰了?”馮樂真問。




阿葉回答:“巳時了。”




馮樂真眼眸微動:“緋戰呢?”




阿葉:“還在偏廳等著。”




“可曾說過什麼?”馮樂真又問。




阿葉:“什麼也沒說,只是偶爾喝喝茶,吃吃點心……調戲調戲婢女,奴婢看不過,便將所有婢女都召了出來,讓範公公去陪著。”




馮樂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知道了。”




阿葉見她沒有問題了,便服侍她更衣梳妝。




女子梳妝本就是一件麻煩事,阿葉更是喜歡給自家殿下弄一些繁複的髮髻,等到全部收拾妥帖時,已經是午時了,緋戰等了她將近兩個時辰。




她走進偏廳時,桌上的茶壺都空了,緋戰正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詢問範公公記不記得以前李貴妃大半夜跳舞爭寵結果把自己凍起燒的事。




他說的李貴妃是先帝的妃子,範公公曾服侍過她一段時間,這個爭寵的法子也是他想的,此刻緋戰舊事重提,一向八面玲瓏的範公公滿臉尷尬,看到馮樂真來了頓時鬆一口氣。




“殿下。”他連忙上前行禮。




緋戰聞聲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門口的人:“殿下,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馮樂真無視他,對範公公點頭示意,範公公當即退了出去。




“範公公一把年紀了,你少消遣他。”馮樂真這才淡淡說一句。




緋戰挑眉,灰藍的眼睛猶如被詛咒的寶石,漂亮,但危險。




“敘舊也不行,殿下未免太苛刻了。“緋戰靠在椅子上隨口抱怨,臉上卻沒有半分不滿。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轉身到




主位坐下:“緋戰王子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營關,只是為了找範公公敘舊?”




“殿下猜對一半,我是為了敘舊,但並非是為了和範公公敘舊。”話音剛落,緋戰突然起身,修長有勁的雙腿大跨步出現在她面前,伸手攥住了她的下頜。




馮樂真被迫抬頭,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阿葉的匕首也抵在了緋戰的脖子上。




“放了殿下。”她冷冷開口。




緋戰只當她不存在,任由匕首漸漸刺進皮膚。




鮮血流下,他眉眼都不曾動一下,好像在生死線上徘徊的人不是他。




“殿下怎麼受傷了?”他垂著眼眸,修長的手指漸漸撫上馮樂真脖子上的紗布,帶來了些許癢意。




而癢意轉瞬即逝,隨即便是刺痛。他按在紗布上的手指漸漸用力,似乎存了掐死她的意思。




馮樂真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後,她淡淡開口:“發什麼瘋?”




緋戰突然笑了一聲,接著低聲的笑變成高聲,再之後渾身顫動,直接倒進在她的頸窩裡,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也因為他的大動作又往裡插了一點,一時間血流得更歡快,直接浸溼了大半脖頸和衣領,他卻渾然不覺,只顧著大笑。




阿葉震驚地睜大眼睛,越看越覺得這人有毛病,正要一刀結果了他時,馮樂真抬了抬手,讓她先出去。




“殿下……”阿葉還記得自家殿下坑他的事,可是半點都不敢走。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正要開口說話,原本躬著身子靠在她肩上的緋戰便看了過去:“放心吧,本王子不會將你家殿下如何的。”




“你最好是。”阿葉面無表情撂下一句,扭頭就走了。




緋戰嘖了一聲:“這丫頭,脾氣怎麼比以前還硬?”




“玩夠了沒有?”馮樂真睨了他一眼,“滾遠點,血弄本宮身上了。”




緋戰一頓,直起身後發現還真是,剛才自己靠在她身上時,不小心蹭了一點在她衣領上。她今日穿的是暖白衣裙,浮著光的緞料立整矜貴,此刻染了一點血後,猶如上好的白玉被弄上了髒痕。




緋戰盯著血跡看了片刻,突然摸了一把脖子,又抹在了她的臉上。




馮樂真:“……”




毫不意外,又是一巴掌。




才見面不到一刻鐘,緋戰的右臉已經捱了兩巴掌,此刻微微腫起,搭配他那雙狼崽子一樣的眼睛,竟叫人有種想要將他毀得更徹底的衝動。




馮樂真這兩巴掌都沒留力,緋戰用舌尖拱了一下捱打的那邊臉,嘖了嘖道:“看來不光是那丫頭性子野了,殿下也是野了不少,連打人都學會了。”




馮樂真聞言,竟然生出一分笑意:“本宮何止會打人,還會殺人呢。”




“這一點我倒是信的,畢竟殿下的手段,也不是沒用在我身上過,”緋戰似笑非笑,“可惜你那個弟弟實在是飯桶,你都將我送到他手上了,他也抓不住。”




聽他提起當初的事,馮樂




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怎麼,蟄伏四年,終於忍不住來找本宮報仇了?”




“都四年了?”緋戰意外地看她一眼,隨即感慨,“可不是,你乾辰歷五年的初冬離開,如今已經是乾辰九年夏,可不就是四年了。”




說著話,他突然笑了一聲,伸手將馮樂真攬進懷裡。




馮樂真本是坐著,被他摟住腰後被迫起身,整個人都撞在他的身上。他的一雙大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將她箍在懷裡,馮樂真知道自己力氣不如他,索性也不動了。




“殿下,”他抽出一隻手,輕輕撫上她鬢角碎髮,“四年不見,可曾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