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70 章





祁鎮突然不說話了。




祁景仁看著他越來越冷的臉色,突然嘆了聲氣:“那人既然能做這麼多事,想來在軍中也是個位高權重的,女兒就不追問了,免得傷了和諸位叔伯的情誼。”




祁鎮一頓,看向她的眼神裡突然透著幾分驚訝。




軍營與朝堂沒有不同,若想安定穩固,便不能非黑即白。祁鎮在沉默的過程中,便已經想好此事不能深究,也想到了自己若是和稀泥,肯




定會引起女兒不滿。




但他沒想到,祁景仁竟然退讓了。




“怎麼了?”祁景仁故作不解。




“沒、沒事……”祁鎮恍惚,“就是覺得你越來越懂事了。”




“女兒本來就越來越懂事了,倒是父親還跟以前一樣,總覺得女兒沒什麼長進,”祁景仁說著,眼圈都紅了,“不過就像父親說的那樣,女兒辦事不利,只是因為女兒沒什麼本事,與別人又有什麼關係。”




敢這般針對祁鎮女兒的,哪個不是祁家軍裡舉足輕重的人物,人家在軍營幾十年了,任她再有本事,還不是想捏就捏?祁鎮愈發歉疚,可面對閨女強硬慣了,也放不下面子服軟,只是清了清嗓子道:“許久沒去軍營看看了,明日你上值時記得叫上我。”




這是要去給她撐腰了。




若是從前,祁景仁肯定萬分不屑,聽過馮樂真的一番言論後,她也想明白了許多,成大事者就得放下所謂的矜持,有些靠山該用就得用,沒必要為難自己。




“多謝父親。”她笑著屈膝。




祁鎮摸摸鼻子,心裡那點怒氣早就散了個乾淨,卻還是板著臉:“走吧,總在這兒混著像什麼樣子!”




“是!”




父女倆對視一眼,還算和順地往外走,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尋芳閣的老闆便急匆匆進來了,一看到二人撲通一聲跪下了。




“做什麼?”祁鎮皺眉。




他在這世上第二討厭的便是這種不正經營生,所以對眼前人也沒什麼好臉色。




老闆也不在意,只是哭唧唧道:“方才閣內許是進了賊,草民的珍珠頭面丟了,那一套頭面值一千兩銀子呢!園子裡有兵士把手,那賊人肯定還在閣內,還請侯爺和小姐替草民做主!”




巧了,祁鎮第一討厭的便是偷雞摸狗,現在第二討厭撞上第一討厭,那肯定還是要先解決最討厭的。




祁景仁一看他這表情,便知道還得折騰一會兒再走,不過殿下早已經離開,也不怕他亂搜什麼的……嗯,隨他去吧。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間轉眼便是一片白。




馮樂真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一件披風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她輕哼一聲睜開眼,語氣含糊地問:“他們都走了?”




“正在離開。”祁景清回答。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果然聽到外頭除了風雪聲以外的響動。




這麼大動靜,應該是要離開了,她默默鬆了口氣,正準備叫上祁景清離開,外頭的響動卻越來越大。




“這動靜……像是要抓什麼人。”祁景清看向她。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聽出來了。”




話音未落,外頭便傳來一道喝聲:“尋芳閣所有人聽令,今有賊寇藏身閣中,我等奉命搜查,限所有人半刻鐘之內到院中聚集,莫要阻礙公務。”




馮樂真:“……”




這一聲在靜謐的雪夜傳出很遠,不出片刻眾人便陸陸續續出去了,唯有馮樂真和祁景清沒有動。




人一出去,便開始搜查了,馮樂真聽到遠處房門推開的聲音,突然內心一片平靜——




也不知祁鎮瞧見她和自己的寶貝兒子共處一室,會不會氣到要她性命。




她正漫無目的地思索,祁景清卻已經按耐不住了。




“殿下莫怕,我出去就是。()”他說。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你出去了要如何說??[(()”




祁景清:“尋歡……作樂?”




馮樂真:“……”謝謝你在說這個詞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




她嘆了聲氣,正要說些什麼,腳步聲突然朝他們這邊來了。




兵士一腳踹開房門,門內兩人頓時驚呼一聲,著急忙慌地抱在了一起。兵士看清屋裡的情況後,頓時紅著臉大罵:“方才不是讓你們都出去了嗎?!”




忙著廝混的野鴛鴦一臉懵,少年郎還趕緊用被子裹緊懷裡的姑娘。兵士是來抓賊的,不是來抄家的,見狀背過身去,一邊往外走一邊斥道:“趕緊收拾一下出來,說不定那賊人就在你們床底下藏著呢!”




說著話,便去開隔壁的房門。




是從屋裡反鎖著的。




他已經搜過五六間屋子,其中也有鎖著的空房,但每一間都是從外面鎖著,這還是第一個反鎖門的屋子。兵士直覺不太對勁,扭頭便要找夥伴一起開門,結果其他人都忙著四下查詢,也沒人搭理他,他心下一橫直接將門踹開了。




“官兵查……”話沒說完,他便愣在了原地。




只見正對著房門的床上,床幔盡數垂下,遮擋了床上大半風光,唯有中間露出的一點縫隙,一隻纖瘦修長的手落在外頭,正顫抖著抓緊了被褥。




雖然屋裡沒有點燈,但藉著白雪的照明,兵士隱約能瞧見這隻手腕瑩白漂亮、雌雄莫辨,簡直不像凡間所有,還沒等他看得更清一些,又一隻一看就養尊處優的手從縫隙裡探出來,順著方才那隻手腕往外滑。




遲來的手上染了漂亮的蔻丹,也更加小巧,原本那隻雌雄莫辨的手,在這隻手的襯托下,性別頓時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