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章 新翠亭

               　　皇宮裡的大火燒了一整夜。灰燼瀰漫在整個天宮，火紅的天邊充斥著血腥味。朝中大臣都躲過一劫，可無數的宮女太監們已葬身火海。

　　李衡站在宮牆處，俯瞰斷壁殘垣，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大盛朝幾百年的宮城，就這樣被毀為一旦了。

　　昨夜皇宮大火，今日晨間就傳來秦碧空於吳地起兵的消息。

　　秦碧空說這是天譴。天子無德，才會遭此橫禍。

　　李衡意識到，皇位該換人了。

　　說來也巧，景帝自昨夜逃到行宮後就有些精神不濟，至今未醒。李衡覺得，此事蹊蹺，卻又是個十分好的機緣。

　　午間，晉王請辭，帶著他的親眷到了南邊的封地。封地處離秦碧空起兵的吳地相隔十分近。

　　景帝並未出面，倒是柳城和嘉貴妃一同點了頭。

　　李衡知道，柳家最後還是站在了嘉貴妃一邊。

　　晚間時分，嘉貴妃突然拿著詔書來見群臣，說是剛才景帝轉醒，留下了繼位詔書，將傳位於翊王殿下。

　　群臣幾乎一片無聲。

　　“諸位，如今大局不穩，陛下昏迷，不若儘快請翊王殿下監國，方才能解困啊！”

　　“如今晉王殿下已經離去封地，確實該由翊王來監國合適些。”一些舊臣附和道。

　　但更多的臣子則是選擇了沉默。

　　白熠和李衡還沒有表態，他們都在觀望。

　　“好啊，就讓翊王殿下監國吧。”李衡表態道。

　　李衡話音剛落，群臣方才一致認同。

　　回到侯府，李衡將此事告知王璃，王璃也惆悵得很。

　　昨夜的火光仍在眼前，王璃時常想，有些事情是不是就是命中註定的。她靠錦馨苑的大火脫身，又再次被困在火海里。她越想要救李衡，卻又一次次地將李衡推向深淵。

　　若是本來，李衡不知道茯苓的事，沒有同秦碧空有那麼深的牽扯，他是不是就不會再留在朝堂？

　　“李衡，你說過要陪我一起去江南的，我們不去江南，去蜀中，過幾日便出發可好？”

　　上京的風雨，太大了，王璃想讓李衡離開。一雙期待的眼神盯著自己，李衡眼中都落寞襲來，他悄然合上雙眼，憂愁蔓上了他的眼眉。

　　“阿璃，此時還不是時候。昨日的事情，確是我的過錯。我已經加強了府中的防衛，定不會再讓你出事。”

　　月光透過雲層，灑進庭院，二人相顧無言。

　　“李衡，有的時候，我覺得我留在上京，是你的負累。若你真的想要安心，就把我和祖母一起送去蜀中吧。”

　　王璃掙開李衡的雙手，在一旁的石凳坐下，一陣涼風吹來，地上的枯葉窸窣一陣。

　　二人再次無言。

　　王璃覺得，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她送去蜀中。蜀中大將吳宴，是李衡的好友，定能很好地護住他的家人。況且，蜀中易守難攻，又安定得很，不會有什麼大亂。

　　“既然那人說他曾經刺殺過我，那他要麼是蕭明月的人，要麼就是秦碧空的人。總之，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再留在上京，我怕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王璃話音剛落。李衡就背過身來，在她身側的石凳上坐下。

　　“阿璃，你如今只有待在府裡是最安全的。他們二人大概都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那你最好不要露面。這個關鍵時刻，若是從侯府出去一輛馬車，只怕你的處境會更艱難。”

　　“你別擔心，我們如今只需等一個人的決斷即可。”

　　看到李衡那雙堅定的眼神，王璃的心方才放定，順著李衡的話茬走，“等誰，寧郡王嗎？”

　　“是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王璃就再也沒有叫過白熠表哥。許是年少的情誼，終究消磨在了複雜的恩怨糾葛裡，又或者，二人本就沒有那麼親近。

　　“阿璃覺得，他是會選擇誰呢？”見王璃有些發呆，李衡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誰都不會選，他只會選他自己。”王璃冷冷道。一轉頭看見李衡那雙探究的眼神，心中就莫名升起一股邪氣。

　　“李衡，我覺得你有的時候蠻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