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真的餓了
“我餓了……”
“好餓，好想吃東西……”
“給我吃，我想吃，我要吃……”
一陣又一陣攜帶著惡意的聲音不斷湧入熒的腦海，從精神層面傳來的痛苦讓熒感到意識又是一陣恍惚，她想要後退，但在這個意識的世界裡，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遠離眼前的這個存在。
“外來者……痛苦嗎？”
“抱歉……我沒有……注意到……”
雖然嘴上說著歉意，但話語中還是有著不斷蔓延的惡意，在不停地侵入熒的腦海，她眼前的一切再次改變。
虛空之中的心臟消失不見，熒看到一片晶瑩的世界，空氣之中傳來清涼澄澈的感覺，頭頂的陽光被一片片的波紋揉碎，一些細小的事物在自己的指尖遊動，它們在無聲地表示出對自己的喜愛。
那好像是……魚？
難道自己現在身處水下？
熒想到了當初在八鎮的經歷，心中一個激靈，天空中也恰好響起一道驚雷，一匹拖著紅尾的白馬踏空而來，在它的四周雷鳴陣陣，散發著一種毀滅的氣息。
“你來了。”
熒突然聽到一個空靈的女聲，聲音很近，就好像在自己的耳邊柔聲輕語，卻又像是從四周聚攏而來，莫名地有一種疏遠的意味。
下一刻她意識到，這竟是她自己發出的聲音。
“我來了。”
天空中的白馬竟然也口吐人言，話語之中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熒感覺這股威壓竟不弱於樊紀施展法力之時所散發出的那種帝王之氣。
“時候已經到了嗎？”空靈的女聲再次響起，熒被這聲音勾起了興趣，她突然想看看聲音的主人長什麼樣，但很顯然，她現在正處於聲音主人的視角，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情況。
不對，周圍都是水，看看水面的倒影還是可以的吧。
熒的注意力從白馬周圍的閃電上掃過，閃電所發出的光芒倒是有利於她看清水面的倒影，但現在的視角還是無法看到附近的水面，她只好百無聊賴地將注意力放到周圍，沒想到又看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天空，白馬的周圍電閃雷鳴，天空也是陰沉沉地，彷彿醞釀著一場傾盆大雨，乍一看似乎是一個正常的景象，但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白馬周圍的閃電是從他身上引出的，於天空之中的烏雲並無關聯。
而那烏雲也有著其詭異之處，厚重的雲團不斷向著中間聚攏，就好像中間有著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們一樣，而隨著雲層的起伏，一隻只或大或小，或乾淨白嫩，或乾癟滄桑的手若隱若現，熒注意到這一點之後粗略地數了數，竟感覺有上百隻手在雲層之中不斷擺動，一種噁心與驚悚的感覺頓時充斥著熒的內心。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熒的視角又轉向了雲層，讓其處於自己視線的中心，這下熒就算是不想看，也不得不看得更加清楚了。
接著那空靈的聲音又衝著雲層說了一句話，那動聽的聲音中明顯出現了一絲嫌惡與一絲疑惑：
“你也要去嗎？真稀奇。”
“當然。”烏雲中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和那雲層下詭異的場景一樣，都給人一種難受的感覺。
“雖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若是一切都迎來終結，那我同樣也會不復存在，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只能互相幫助了嗎？”
空靈的聲音沒有再回應烏雲，熒感受著視線突然發生偏轉，落到了身下的海水之上。
沒錯，是大海，與普通的河流與湖泊不同，熒在共享了這個聲音主人的視線的同時，似乎也獲得了對方的一些感知。
這具身體似乎對水的感知十分敏銳，哪怕只是看到，熒也能通過這具身體明白眼前的水是鹹的，在水體之中，無數微小的生命在不斷成長，在水面之下，無數生命在不斷繁衍生息。
熒突然感到了欣慰——應該說是這具身體感到了欣慰，水中的一切生靈似乎都是她的子嗣，看著它們在平靜的生活之中不斷成長，這具身體甚至幾乎感動到落淚。
“但是海底的食物網可豐富了，它們在成長的同時可還在不斷吃和被吃著呢。”熒不合時宜地吐了一個槽，反正對方也聽不見。
熒早就明白了，現在她所看到的一切和她在提瓦特大陸曾經經歷過的一樣，都是過去的幻影，但與在提瓦特的幻影不同，她這一次格外清醒，不僅能夠意識到這一切，更能夠試著從幻影中找到一些線索。
她相信自己不是平白無故地看到這一切的，這個幻影或許正是為了向她傳遞某種信息而出現的。
這具身體盯著大海看了片刻，視線終於垂落了下來，像是在懷念什麼，也可能是在做出下定決心，但也多虧如此，熒終於藉著倒影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那竟然就是一灘水，沒有具體的形狀，時而分散，時而聚攏，有時像是天空中的那匹白馬，有時又像是海水中的游魚。
她的形態變化極快，但熒還是在這些變化中看到了一個人形的身影——如同波浪般的淡藍色捲髮傾瀉而下，一雙明眸也反射出動人心魄的藍色光澤，在她那近乎透明的身體之中，一顆如同寶石般的心臟緩緩跳動，海浪隨著她“心臟”的跳動而起伏，就像是在演奏一曲安詳的歌謠。
很快她便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的白馬，看著不斷翻滾的烏雲說道：
“我不願離開大海，也不想離開它們，但我們都不得不離開。”
“走吧，那些仙人已經出發，我們也該踏上這最後的道路了。”
“嘿嘿，該死的仙人，明明我們離成仙只差一步，都是祂們的禁制害得我們被困在地仙境這麼多年，要不，我們聯手，待成仙之後趁著祂們虛弱之時，將祂們一舉殲滅。”烏雲的聲音變得越發嘈雜，話語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痛惡之情，但語氣中卻帶著嘲諷的意味。
“還是等我們都活下來再考慮這些事吧。”白馬發出嘶鳴，接著身邊的一道雷光閃動，將烏雲遮蔽的一片天空撕裂開來，隨後看向“熒”。
“走吧，我們也該踏出這最後的一步，擺脫世界的桎梏。”
“成為，天仙。”
說完，熒的視線便被無邊的白光籠罩，在她的視線被白光徹底遮蔽之前，熒看到了滿天星斗，看到了璀璨星光之中，無數人影匯聚，在祂們的面前，一顆巨大卻又支離破碎的星球正緩緩轉動。
……
“熒！”
“熒！”
“熒！你怎麼了？”
熒的視線還未恢復就先聽到了好幾聲呼喚，她輕輕搖了搖頭，感受到殘留的輕微暈眩感消失，便連忙答應道：
“我沒事，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
“站著都能做夢？”顧玲驚訝地說道，“那你夢到什麼了？”
“還是先讓熒休息一下吧，”歸燕連忙扶著熒的身體，生怕熒出了什麼問題，“師父，你可以幫熒看看嗎？”
“真的沒事，只是剛剛受到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物的精神攻擊，結果好像看到一段過去的幻象了，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好幾次。”熒說著大概講了一些她在提瓦特的時候幾次陷入幻境的經歷，這才讓歸燕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是說，你看到了幾個即將成為天仙境的……呃，前輩？”凌月猶豫著說出“前輩”這個詞，因為按照熒的描述，那些前輩怎麼看也不像是修士，甚至可能厭惡人類修士。
“是啊，只是我現在還不知道它們的身份，也許之前突然冒出來的怪物就是它們中的一個呢？”熒提出了一個猜想。
“有可能，這條大河之中一直有一隻上古妖獸盤踞，雖然它實力強大，但活動範圍卻不大，對我們沒有威脅，所以也就一直沒有想著對付它，只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按理來說是在它的活動範圍之外才對，它怎麼回到這裡來呢？”
眾人想不出原因，倒是顧玲的肚子先“咕咕咕”地叫了起來，熒當即拍手道：
“算了，反正現在線索不夠，我們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事已至此，還是先吃飯吧。”
“一個壞消息，”凌月說道，“這次沒有好消息，在那個怪物出現的時候，我們還以為它是敵人，只想著怎麼對付它了，結果沒來得及擋住它引發的洪水，你剛剛做好的飯菜都被衝不見了。”
“什麼？”熒瞪大了眼睛，四處看了看，果然只看到滿地狼藉，河底的泥沙都被衝上了岸，而她做的那一頓美味菜餚則不見蹤影。
想到在看到那個怪物時，對方不停地對自己唸叨“我好餓”，的情景，熒不禁說道:
“我想我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那個妖獸是真的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