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竹 作品

第205章 只做你一個人的狗

    宴場中的騷動,惹來不少有心人的觀望,尤其是在祁邪插入之後,附近隱隱壓制的交談聲陡然變大。

    元幼杉抬眼掃了一圈四周,在全聯盟最大、最頂尖的宴會中,來者都是叫得出名號的權貴富商。

    這些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包裹在華服和珠寶之下,用打量和看戲目光瞧著此處;

    一眼望去他們竟都是同一種令人不適的模樣。

    元幼杉終於知道,為何祁邪從來不參加這所謂的國宴,更對這些‘上流人士’嗤之以鼻。

    被搭上肩膀的草包權貴語氣不爽,“誰啊別碰我!”

    他偏頭看向身後,在對上一雙幽深黛紫的眼瞳時,肩膀肌肉都繃緊了,臉上的傲然與故作紳士裂開縫隙,有些難看。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陰森、尖銳,像直面凶氣畢露的野獸,他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撕成碎片。

    亮得驚人的紫羅蘭色眼睛,整個帝國聯盟只一人獨有,是他的標誌性特徵。

    “祁……祁先生。”青年結巴道:“沒有,怎麼會說你呢。”

    但緊接著,青年又想到周圍都是相熟的權貴,自己老爹又是超級財閥的掌權人,相比之下祁邪不過是個沒身份沒背景的特戰隊員,再怎麼實力強悍也終究是聯盟養的一條狗;

    自己的態度是不是有點狗腿了。

    私下裡他們這些權貴聚餐閒聊時,根本瞧不上那些個特戰隊的人。

    說到底這些傢伙就是高級點的保安、看門狗,有啥值得尊敬的。’

    就他們吃的那些舒緩藥還是我們家產出的,拿的工資也是咱們交的稅,要我說啊真沒必要渲染成什麼英雄。’

    就是,他們就是幹這個的!’

    這樣的口嗨,每一個和青年相熟的紈絝都多多少少說過,他自己當然也說過,內心深處就是這麼想的。

    有什麼好怕的。

    青年瞧見不遠處人堆裡,有個經常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正攬著女伴兒笑嘻嘻地朝他的方向看來,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慫了,指不定就要成圈子裡的笑話了!

    他扯了扯自己西裝領子,想把腰板挺直。

    下一秒他本就奇怪的笑容更僵硬了。

    肩膀上搭著的修長手指看著分明隨意,卻像一座小山似得直壓得他肩膀沉沉,別說挺直胸膛,馬上他都要被壓塌了。

    祁邪笑眯眯的,“你們以前認識?”

    “認識,我和公主十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了,之前還差點定了聯姻。”青年掙了好幾下,終於解放了自己的肩膀。

    那鉗子似得指頭一鬆,麻木的肩頭頓時泛開痛意,讓他不動聲色退了幾步。

    遠離了祁邪後,這財閥之子有些猶豫。

    當年‘元幼杉’國家覆滅的真實情況,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他完全不知情,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一個觀賞花瓶還不值得他們家出手和其他勢力交惡。

    他完全拋棄了曾經甜言蜜語時許下的諾言。

    ‘元幼杉’被拍賣的時候,他也曾舉過牌子競價,但因為價格太高他也就放棄了。

    後來聯盟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他也聽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還經常拿這件事打趣他,‘喲那什麼公主之前不就是你看上的麼’。

    他本以為一個花瓶公主丟了就丟了,但再一次見到元幼杉,看到她穿著和曾經相比過於簡約的裙子,舉手投足間卻讓人挪不開目光時,他忽然非常後悔,同時心中蠢蠢欲動。

    元幼杉’過去那麼喜歡痴迷於自己,又那麼單純,哄一鬨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難處的。

    更何況她一個沒吃過苦的病秧子公主,一定厭惡極了那瘋子祁邪;

    如果能從祁邪的手裡搶人,想想這草包少爺就格外激動。

    懷著這樣的‘豪情壯志’,他帶著油膩做作的笑容,朝元幼杉伸出了手,“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做我的女伴吧公主殿下,每個人都必須搭配伴侶,您也不想在全聯盟直播下孤零零一個人吧。”

    一隻手倏忽伸出,就這麼扭住他的手臂一擰。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財閥之子右手的筋骨扭曲,抽搐著讓他頓時冒了一身冷汗,發出慘叫聲,蓋過了祁邪低沉的冷笑聲。

    “你的女伴?”

    原本言笑晏晏、一派靜好的宴會,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繽紛奪目的光線下,幾乎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方向,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這是在幹什麼?”

    “瘋了吧在國宴上打人,那瘋子是想造反麼。”

    “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怎麼能參加這麼重大的宴會,在座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萬一被他傷著了……”

    竊竊私語聲中,夾雜著濃濃的忌憚、嫌惡,像刀子似得從四面八方射來。

    元幼杉聽著慢慢攥緊了拳頭。

    她早該知道祁邪在這個扭曲的社會中,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又是如何面不改色聽著這一聲聲的‘瘋狗’;

    明面尚且如此,何況暗箭。

    青年臉上還帶著有些邪氣的笑,但元幼杉能明顯感覺,一股股暴躁的力量正從他的身體內往上翻湧,一股一股地侵蝕著他,也讓四周的人神情更加驚恐。

    就在即將徹底扭斷那隻手時,元幼杉一把握住了祁邪的手腕,“祁邪,你看著我。”

    待暴躁狗勾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後,她加重了聲音,“你鬆開他。”

    小狗咬牙切齒兇得要命,偏生還帶了些委屈的嗚咽,在指尖被一根根掰開後,反手便緊緊攥住了女孩兒柔軟的掌心。

    滿臉眼淚鼻涕的草包青年已顧不得形象,舉著手連滾帶爬離遠幾步,大聲嚷嚷著:

    “你這是襲擊無辜民眾,我要舉報你要把你抓起來!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傢伙就是條亂咬人的瘋狗,就算穿著人皮也改不掉……”

    叫嚷聲中,元幼杉的目光更冷了,她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忽然抬起手臂將雙手蓋住了情緒不穩定的祁邪耳朵上。

    “別聽,也別看他們。”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你只要看著我就好了,我也只看你一個人。”

    祁邪陰鬱的面孔一怔,有些吃驚。

    尖銳的叫聲又或是議論聲、音樂……那些鑽入耳朵的聲浪攪動著他的理智,但此時此刻都被一層阻隔擋住。

    聲音變得迷濛,像悶在深海之中,他逐漸分不清那些人在說些什麼,只能感受到手心的溫度和柔軟觸感。

    還有……

    沉悶的流動聲,像是藏於山脈深處沸騰的岩漿,‘咕嚕咕嚕’往上翻湧,漸漸撫平了祁邪內心的煩躁和負面情緒。

    他這才意識到,這震撼人心的、讓他止不住渾身戰慄的翻湧聲,僅僅隔著一層薄薄的白膩皮膚,是元幼杉滾燙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

    祁邪聽著,看著女孩兒黑而漂亮的眼眸,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牢牢粘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耳朵發燒,心跳如擂,眼眶微澀;

    一種難以言述的酸脹情感,再也壓抑不住似得瘋長著,像藤蔓似得緊緊纏繞住祁邪的心臟,他的每一下心跳聲都大到要掙脫胸膛,和耳畔翻滾的岩漿聲同步。

    喜歡她。

    想獨佔她。

    想就像這樣,她的眼睛裡只映襯著自己的倒影。

    過於偏執的病態心理,讓祁邪的呼吸愈發沉重,帶了些隱忍的慾念。

    他剋制般的吞嚥,喉結滾動,斂眸時微微垂下頭顱,是在遮掩眼底跳動的**,也是在告訴自己要冷靜。

    半晌,他動了下臉龐,眷戀似得蹭了蹭女孩兒的手心,抬眼直視對方的視線。

    祁邪聲音有些喑啞,聽起來像在海底撒了一把細沙,跳入元幼杉的耳中時,讓她後脊一片酥麻。

    “你是我的所有物。”他沒頭沒尾道。

    元幼杉:“嗯。”

    “不要搭理那些傢伙。”

    “好。”

    “靠近也不行。”祁邪的語氣有些委屈,“我會覺得不爽,想揍他們。”

    元幼杉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怎麼這麼霸道?”

    祁邪:“就是不能。”

    兇了吧唧的狗勾圈著自己的領地,他很聰明得看出了女孩兒的心軟,“我是瘋子,我有病。”

    他聲音很低,把自己的全部都剖得鮮血淋漓,“但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所以你不能討厭我,也不能不要我。”

    剎那間,元幼杉的心臟便疼了一下,針扎的痛感徐徐擴散,讓她呼吸都帶著酸澀。

    她想告訴小狗,自己從來沒有討厭過他。

    因為她短暫的停頓,祁邪有些心慌,但一瞬之後眼神又變得固執堅定。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就算元幼杉討厭自己,自己也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就是這樣得自私冷血。

    元幼杉鬆開手時,四周的音樂聲才穿過沉悶的海底,流入了祁邪的耳中。

    他這才發現,周圍那些男男女女早已在音樂□□舞,而全場中只有他和元幼杉兩個人,直挺挺地站在中央,像被那些上流人士排擠在外的可憐蟲。

    過去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在乎。

    很顯然現在元幼杉是被自己牽連了。

    這嬌氣的小公主曾經那麼嚮往頂尖的殿堂,喜歡穿著華服聽著音樂出席宴會,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現在一定也很難過吧。

    祁邪的身體有些僵硬,不敢去看元幼杉的眼睛,生怕看到女孩兒失望難過的神情。

    “你把我的伴舞嚇走了。”

    女孩兒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讓耷拉著耳朵的狗勾一兇,“你還想答應他?”

    “想也不行了,他手腕脫臼了,沒法和你跳。”

    祁邪心裡酸澀,但又幼稚地得意。

    “既然這樣,你得賠我一個伴舞。”元幼杉伸出了手,“你要邀請我嗎?”

    什麼意思。

    祁邪愣住了,看著遞到眼前的手掌,纖細而白皙,從手的主人平靜的目光中,他知道對方就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從來沒有膽怯過的狗勾,第一次躊躇焦躁了起來。

    其實那些人說得很對。

    自己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

    常年的精神汙染和折磨,讓他的性子古怪,學不會正常交際,對那些所謂的禮儀和技能毫不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