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屠戶

    杜煥說:“地點是她指認的,她當然得跟著進去,學生怎麼了?既然享受著聯邦政府的栽培就要做好為聯邦獻身的準備,我不相信在面對緊急情況時,上面會不同意我的做法。”

    老徐看著這張道貌岸然的臉,拳頭硬了。

    就在氣氛十分緊繃之時,元幼杉伸出手拉住了老徐,“師父,我去。”

    她眼裡沒有任何負面情緒,一派平靜。

    從杜煥和老徐的對話中,她大概猜到這兩人以前認識,並且樑子還不小,這人話裡話外叫著‘師弟’,卻怎麼也掩飾不住眼裡的高高在上和鄙夷。

    這讓元幼杉很不爽。

    杜煥和她四目相對時,從這雙平淡無味的眼中似乎看出了點諷意。

    他扯了下嘴角,“看看,你學生可比你有覺悟多了。”

    他心裡也有些不愉,這個女孩兒和年輕時候的徐懷生很像,一樣的讓人討厭,讓人想把她狠狠碾在腳底。

    老徐咬緊牙關,最後悶聲道:“我跟你一起。”

    ……

    深入‘友樂肉屠場’的處刑者一共八人,兩名一級處刑者,分別是老徐和一個叫吳騫書的男人,剩下的除了元幼杉外都是二級處刑者。

    因為四周被包圍、疏散的動作不輕,肉屠場裡的工作人員已經慌了,尤其是這麼多處刑者一窩蜂過來。

    經理在聯邦政府有正規編制,他穿著一身西裝,帶著一副眼鏡,此時不停地把手伸到鏡框下擦拭著臉上、額頭的汗水,惶惶問道:“大人,我是肉聯在編的副部長,我是沒有私下剋扣偷肉的行為的……”

    他還想絮叨,吳騫書不耐道:“說這麼多沒用的話幹什麼,你覺得我們來就是看看你有沒有貪汙?問什麼答什麼,多餘的話別說。”

    雖然他很想警惕起來,但看著周圍那一張張驚恐的、髒兮兮的‘貧民’的臉,他又緊張不起來,總覺得這些小嘍囉能翻起什麼風浪呢。

    不自覺地,來自城池的‘貴族’便帶了點傲慢和嫌棄。

    “是!是!您有什麼問題,我絕對如實回答。”經理說。

    在進入廠房的過程中,元幼杉的目光就一直在四周打量。

    此處是一個非常寬敞的處理線,三到五個人負責一個大臺子,臺子上放置著剛剛殺好放血的家畜,他們要給這些家畜褪毛、清理內臟、分節處理,而後才能拉出去給外面的批發商供貨。

    吳騫書問道:“你們這兒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或者什麼異常的人?”

    “異常?這、這我也不清楚啊大人,我們這兒的工人每天就是殺豬宰羊的流水線,沒啥異不異常的。”

    “那如果我要問你,你覺得這兒誰最有可能殺人……”

    “殺人?!”經理臉色變了,“不可能的大人,我們都是良民,都是良民啊!”

    “閉嘴!”

    吳騫書很是不耐,空氣中令人作嘔的油膩氣味本就讓人渾身不適,再聽著周圍工人的譁然聲,更覺得這下賤地方的讓人一刻難忍。“我說了問什麼答什麼。”

    經理被他兇悍的眼神嚇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還是一個拆肉剝皮的工人小心翼翼說:

    “大人,我們這兒都是第二道處理了,這些牲畜宰完了以後才送到外面處理,大家都在一個場地裡幹啥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是我們這兒的問題啊。要說真有可能的……除非是裡面那些屠戶。”

    徐懷生和元幼杉對視一眼,“繼續說。”

    “後廠裡養的家畜平時都是屠戶宰的,他們都有專門的院子和休息室,平時幹了什麼事情我們也不知道。”

    吳騫書說:“行了,留兩個人在這邊查看一下,剩下的跟我繼續往裡,經理,帶我們去那些屠戶的院子裡看看。”

    他說著,滿眼狐疑地看了眼元幼杉,“這小丫頭到底行不行啊,靠不靠譜,別到時候什麼都沒有讓我們白費力氣。”

    老徐都懶得理這杜煥的走狗,跟著經理就往裡走。

    一進專門負責的宰殺區,四周的血氣就更濃了。

    幾個淺淺池子的角落裡都是乾涸的深紅血跡,平日裡豬牛羊都被拖到這裡宰殺,據經理所說,他們肉屠場的屠戶一共也就四個人,平時輪番上班,每個人一天怎麼也得殺上十幾、幾十頭牲畜,才能滿足得了整個安全區的供肉所需。

    這樣血腥的工作不是一般人幹得了的,因此屠戶的地位薪資還有待遇,都要比流水線工人好很多。

    經理說:“我們的屠工都是幹了很多年的老人,為人都再老實不過了,不可能幹這些事的……”

    其實到了這裡以後,元幼杉基本已經確定了,就是這裡。

    這間院子裡的血氣濃厚到沖鼻,並且‘追血’帶給她的指引,這裡也是最終的目的地。

    陳年的腐血和新鮮血氣交雜混合,人類的氣味和動物的腥羶扭曲在一起,伴隨著‘異形者’獨有的氣息,簡直像個生化武器場。

    她猜測那個‘異形者’估計就是屠戶中的某一個,在殺家畜的同時,也在這裡殺人,天然的工作環境為他形成了一個絕佳的隱蔽場所,清洗池子的血水時誰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是豬牛羊的血,還是人類的。

    剛準備和老徐說些什麼,院子的門響動一聲,裡端著一個茶缸的中年男人便從屋裡走了出來。

    男人穿著一件油皮圍裙,雙臂都帶著套袖,腳下踩著膠靴,身上專門的殺豬套裝因為常年飛濺上的血點,而染上一些洗不掉的血斑,和油漬混雜著,看起來是種深土色。

    他鬢間的頭髮有些發白,樣貌也是最普通不過的男性面貌,沒什麼出彩的,說起話來聲音溫吞,有種平和之感,這倒是和他平時殺豬的工作有些不符。

    此時屠戶臉上帶著一點笑意看看元幼杉等人,不解問道:“怎麼了經理,出什麼事了?”

    可沒由來地,和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一種極度的危機意識便讓元幼杉汗毛聳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她聽到經理說:“巧了,這位是今天值班的文屠工,已經在我們這裡幹了十來年了,優秀員工工廠老人!你們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問他。”

    “老文,這些是來問點事情的處刑者大人們。”

    文屠戶端起茶缸喝了口水,帶著點笑意,目光卻落在了元幼杉的身上。

    “哎呀,主動找來了呢。”

    瞬間,元幼杉心中警鈴大作。